殿堂内空荡荡的,学子们都被各自宗派的接引者带走,而没有收获的修仙者也颇为遗憾的乘坐神虹离去。
“我们也走吧。”马道人说道,轻拂衣袖,一根三色的羽毛出现,像是某种祥瑞飞禽的珍翼,变化成小舟那么大,化成一道神虹,包裹二人破空飞去。
神虹一路疾飞,简直比地球上的战斗机速度还要快,转眼便将身后的深山老林远远抛开。不过下面依旧是一片大荒,群山峭拔而起,大川大河汹涌奔腾,贯彻整片大地,一片看不到边际。
不得不说,这片大荒真的很大,神虹飞了小半天,夕阳西下,霞光万道,却不曾见到大荒的尽头,众生界之辽阔,由此可见一斑。
“重峦叠嶂,烟波浩渺,黄昏的光晕渲染了半边天,真像一副壮阔的万里江山图!这片世界的确很精彩。”易川感叹,忍不住想为眼壮丽的大山大川吟诗。
“废话少说。”马道人不曾回头,继续驾神虹远行,但话语间少了一丝祥和,变了一副腔调,令易川蹙眉,但没有多说什么。
日落西天,最后一抹阳光被黑暗吞噬,接着天上璀璨的群星布满,荧荧之光照亮大荒,山林间不时传来兽吼声,一些庞大的影子隐约可见,那是一头头恐怖的异兽,对着天上的神虹咆哮。
哗!
在月光的照耀下,神虹忽然减速,向着一片山峦中飞去,最终落在一片低谷中,周围了万籁俱寂,了无人烟。
“前辈,我们在此过夜?”易川问道。
“过夜?不,我们到地方了。”马道人微笑道,露出一颗森白的牙齿,令气氛有些诡异。
易川蹙眉,环视四周,一片荒凉,别说琼楼玉宇,就连茅屋破房都不曾见到。
他虽早知道混元派山门破败,但若看这片低谷,何止破败,连门匾题字都没有,明显不可能是一个宗派的坐落地。
易川马上察觉不对劲,提起戒备,看着马道人,这个耄耋老者此时脸上哪还有什么安详,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目光有些阴凉,森白的牙齿露出,格外的阴森。
“前辈,这片山谷潮湿,我还是去取些枯枝生火吧。”易川说道,然后警觉的缓缓后退。
“生火?”马道人冷笑,长袖一拂,地上的岩石被点燃,升腾出熊熊烈火,照亮这片山谷。
火焰高腾,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令原本不对的气氛更加诡异,光线照在马道人脸上,显得他格外苍老,暮气沉沉的,简直像一个活过来的干尸,他还刻意的将森白牙齿露出一两颗,发出怪笑。
“篝火好了,我去打点野味充饥。”
这一次易川不再试探,转头就要跑,因为他察觉气氛真的不对,那个和蔼的老人一下变成了鬼魅似得,可他刚跑两步便感觉背脊冒出凉气,一股阴森的气息扑来,令他不得不驻足。
“小友,你不需要充饥,因为你到地方了,即将上路。”马道人桀桀怪笑,一点也不伪装,直接露出浓厚的凶气,这意图很明显,他是要动手杀人。
“前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费尽心机,把我骗到这里行凶?”易川咬牙道,他看破了对方的真意,这是一个极其虚假的人,之前的仙风道骨皆是障眼法,目的恐怕就是把他骗来行凶。
只是他想不明白,他与这个老人初次见面,并无仇怨,对方究竟为什么费劲曲折的把他骗来呢?
“你真的不知道吗?当日我观天象,有一大星向深渊陨落,而之后你就出现了。”马道人挤出一抹微笑,但却像骷髅一样难看。
“原来是这样。”易川叹息,他想到了无数种可能,但偏偏没猜到对方也看到了虬龙陨落的景象。这令他无言,福兮祸依,虬龙龙珠是一桩福运,可没想到其中还隐藏着这种祸患。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马道人一副遗憾的表情,可老眸中的贪婪之色却不加掩饰,“小友,其实我之前所说并非妄言,我派开山老祖和老门主的事都是真的,如果你把手中藏着的东西交给我,我依旧可以履行诺言。”
夜风吹过,篝火跳动,令阴森的气氛更浓,而马道人一边缓缓走来,一边作出许诺,可他眼中的贪婪却出卖了他。
“好啊。”易川点头,拿出乾坤袋。
“乾坤袋!小友,你竟然还有这种宝物,想来里面装着的东西不菲吧?”这下马道人笑的更开心了,一脸的褶子都快叠到一起,看着乾坤袋,就像看着囊中物一般。
“你想要,我就给你!”
易川咧嘴一笑,把乾坤袋抛去,忽然袋口张开,一道黑影从中掠出,挟暴烈的气息轰去,想要一举袭杀马道人。
哗!
神虹飞来,化作一片三色羽翼,上面光晕跳动,瞬间形成一串繁琐的符纂,射出一道炽芒,化成一柄骨矛,一下刺穿易川虚体的丹田,钉在绝岭峭壁之上。
“小友,你福泽不浅呀,看来在不灭山中获得过大际遇,如若不是我气血即将枯败,真的很想为宗派收下你这个弟子。”马道人很遗憾的说道,但老眸深处的贪婪与兴奋之色,将他的真实意图出卖。
“呸,你这条老狗,道貌岸然,正派君子的面具下,竟是这般丑陋,真是枉为人!”易川撕破脸皮,破口大骂,祭出法宝石砖佯作攻伐,实际转身逃跑。
他没有准备和马道人硬拼,对方毕竟是修仙者,踏上这条路已经数十年,他连虚海都不曾开辟,正面杀伐,无异于以卵击石。
马道人凶相毕露,穷追不舍,一头苍白的长发迎风飘荡,一点色泽不存,看起来的确气血不足,暮气沉沉,所以才更渴望得到易川手中的宝物,借此来突破,增延寿元。
“小友,你跑什么?老夫我还会害你不成?”马道人在后面怪叫,手上多了一截人的手骨残肢,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异常邪恶。
轰!
那截手骨残肢的符文涌出冥冥之气,原本洁白的色泽变得幽冥,一片黑雾从上面剥离袭来,像是一群厉鬼在嚎叫,砸中了易川,令他直接猛喷一口鲜血。
“老混账,老杂狗,我必杀你!”易川怒啸,被手骨残肢砸飞十多丈,鲜血大口的喷洒,可速度却丝毫不减,头也不回的狂奔。
马道人脸色阴沉,他原本很淡然,将易川视为砧板上的鱼肉,唾手可得,可没想到易川速度竟这么快,比他都慢不了多少,不像是一个废虚体应有的表现。
“天降福泽,大道惜才。”
马道人想起白天在殿宇发生的上苍祥兆,这个废虚体的表现太惊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接连发生在他身上,不知是否真的预示着什么,令马道人心中有些不安,愈来愈急于夺宝,开始痛下杀手。
那截断了的手骨上符纂飞腾,或是化作一头头异兽袭来,或是化作黑冥的长矛利戈刺来,在易川身上戳出令人心悸的伤口,鲜血洒满一地。
易川的伤势越来越重,他心中恨极,怎么都没想到白天那个和蔼的耄耋老者,真实面目竟然如此丑恶,对付一个小辈都能阴毒到这等地步,令人发指。
大荒无边无际,重峦叠嶂,二人一追一赶,穿过一座座山峦,易川就像头重伤的野兽,浑身体无完肤,完全靠着毅力在支撑。
而马道人心中则惊怒无比,他没想到一个废虚体的潜力爆发,竟如此惊人,受到重创尚能逃命数十里,证明其天资着实非凡,若可正常修炼,日后不知会有和成就。
“可惜,没有日后,你即将往生。”马道人森然道,心中杀意无比坚定。
忽然,在群山峭壁的尽头,出现一片废墟,只剩一些地基和砖瓦碎片,但废墟面积之大,贯穿整片山脉,遥遥数百里!
“这里怎么会出现这样一片废墟,难道是某个衰落古教的遗址!?”马道人心惊,他活的岁月远超百年,经历过各种大事件却没有身殒,依旧存活至今,因为他活的很谨慎,从不犯险。
可眼前突然出现这么一大片废墟,实在很诡异,令马道人心中下意识的迟疑,但看着易川头也不回的跑了进去,他还是咬牙跟进去了,因为气血的枯败,注定他寿元无多,不得不奋力一搏。
废墟内,一片残破古建筑的遗骸,参差不齐,高约百十丈,虽然蒙尘,但却不难看出这曾是一方辉煌的古教,琼楼玉宇,金碧辉煌,是这古教的过去,现在剩下的,只有荒芜。
易川看到了希望,因为一片大荒山脉中,居然有古教遗迹,事出反常必有妖,也许他可以借此摆脱追杀。
“老狗贼,我若不死,来日必杀你!”易川恨极,咬牙切齿,可下一刻他心中的希望尽皆破灭。
古教遗址偌大,废墟还没到达尽头,可前方却是一条断头路,立满了一座座大坟,堵住了前进的道路,这竟是一片墓冢地。
“小友,你的豪言壮语的确强有力,不过你应该没有来日了。”
马道人出现在断头路的始端,阴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像看待囊中物般看着易川。
轰!
可突然,一座小土坟被掀开,其中掠出道白霞芒光,化作点点磷火,洒落在这片大坟墓冢的上空。
“这......”易川膛目。
白芒散去,一截白骨从土坟中伸出来,那看起来像是脚丫,踹飞了马道人,同时飞出的,还有他那两颗貌似引以为傲的老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