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欧斯用手背拂开额前的一绺褐发,嘴角轻轻上扬,摆出一个“我也真是没办法”的傲娇姿势。
表情和姿态固然邪魅,但摆在这脸乱蓬蓬的大胡子圈里,有说不出的违和感,我只能憋住笑和恶心:
“我也不想相信,不过你刚才都要飞起来了。”
我摊开双手,语气中震惊和兴奋并存,虽然我不喜欢太装的人,尤其还是一个装着装着就轻松夺走美女们的注意力的人,但他的神奇能力或许能帮助我们摆脱困境,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算是发现了,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牛,全都是能人异士,就属我最废物了,要神器没神器,要神力没神力。我有的只是丰富的现代科学知识和语言优势,如果一开始没有我,真不敢想像无法沟通的众人会怎么样,或许丝珀尔和柳琴就要斗死在那密室里。
所以我要好好利用这些,把这些人的能力组织起来,合理调配,或许这就是上天为什么安排我这个普通人来到这神域秘境,或许这是命运安排给我的责任。
“这只是我们艾欧斯家族世代流传下来的能力,风神给我们的祝福。”
他继续解释道:
“我已经通过丝珀尔了解了一些你的情况,你是个来自东方的大法师,能带领我们走出这里。”
“我?……法师……好吧。”
我瞥了眼在旁边不住点头的丝珀尔,心想看不出你还挺能吹的。
“既然如此,我就把话说明白了,此地非常凶险,我们必须开诚布公、同心协力才能行,同意吗?”
众人纷纷点头,只有小戴还警惕地看着我们。
“跑起来说吧……”
后面的滚石声又近了,好像更急了一些。虽然只是歇了几分钟,但我感觉跑起来轻松多了。
“石头是不是越滚越快?”
小戴一个人跑在前面,隔着十几米点了点头。
“戴兄弟,官府追杀你是否为了你腿上的神行甲马?”
他的身子又是一震,我心想你震什么震啊,你这小腿包得跟粽子似的,而且只要有人往那瞅你就贼紧张,明摆着是有货啊。
他的身子震了又震,眉头化了开,开了又化,显然是内心里正反复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戴宗在历史上确有其人,只不过并不像小说中所写的那样随着梁山群豪笑傲江湖、纵横天下,而是被官府迅速剿灭了。那么这位小哥若真是戴宗之后,被追杀又有什么奇怪呢,尤其是他还身负重宝。
怎么才能让他卸下猜忌和恐惧的盔甲?我不停琢磨着这个棘手的问题,经过刚才黑暗密室的死里逃生,我深深体会到同心协力的重要,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在逃生行动起到奇效。退一步讲,即使不能同心协力,最起码也不能拖后腿吧。
“戴兄弟,艾欧斯的速度如何?”
小戴回头瞄了一眼,又迅速转回来,眼神闪烁地点了点头:
“我从未见过如此快的人,简直就像是在飞一样。”
“嗯,那么如果我们不来,就你们两个拼,这局你能赢吗?”
“绝无可能!”
“所以啊,你也是亲眼所见,这天外飞仙艾欧斯也准备听命于我了,还有这位高大威猛的金发亚马逊武士、这个精通暗器的西夏女侠,都是我的人,我要是官府的人,早就把你拿下了,反正你的神行马甲也暴露了。”
小戴没说话,不过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的表情,而且渐渐变得轻松了,我赶紧趁热打铁:
“身陷危境,作为同乡不齐心协力,怎么能行?我们三人都是身怀绝技,刚刚冲出了比这凶险得多的地牢,如今又加入你们二位神人……相信我们很快就能重见天日,现在外面正是层林尽染的九月,秋日的阳光照在山林上,满山都是粼粼金光……”
当重见天日这个词说出口,他的神情已经有些痴狂了,这个在阴森的地道中经历了三次生死竞赛的男人,想来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太阳了。
“另外……”我吃力地快跑几步,赶到了他身边低声说道:“现在我还可以拢住他,但若是你继续独来独往,保不准这位阴阳怪气的飞仙要对你出狠手……到时我也无能为力了,若你脸色好一些,我保你万全。”
他终于被说得通透了,用力地点了点头,放慢脚步和我们跑在了一起,这时艾欧斯像一片轻纱一般飘飘悠悠地跑到了我们中间,拍了拍小戴的肩膀说道:
“你跑得很快嘛。”
“哪里哪里,与你相差甚远。”小戴有点受宠若惊,但经过我和丝珀尔的双重偷工减料翻译,也只能表现出一点敬佩的意思。
“我很好奇,你是靠什么跑那么快的呢?”
“我有祖传的法术。”
“法术?嗯,是什么法术?能表演一下吗?”
“……好吧。”
小戴有些犹豫,但也不敢当面拒绝,他口中念念有词,一连串短促有力的咒语之后,他猛得纵身一跃,跳起足有两米多高,在半空中他的腿脚骤然加速,上下翻飞,只看到一片纷乱的白色在翻滚,就如同武侠电影中的无影脚特效一样。
“噢……小伙很不错。”
飞仙哥不住点头,“我本来怀疑你也是我们家族的成员,但看来不是,你是用机器之力来奔跑。”
“机器之力?”我吓得差点摔一跤,“您刚才说的确实是‘机器’两个字吗?古希腊时代就懂机器了?”
“当然了,没猜错的话,他缠在腿上的那部就是机器吧。”飞仙哥肯定地回答到。
“胡说!什么机器、机关的,这是我们祖传的神驱之术,是用神力仙术所驱使的。”小戴怒道,事关家族荣誉,也顾不得害怕了。
我拼命咳嗽加打眼色,想打断他的愤怒,就他这样跳脚又挥手的动作、扭曲的表情和冲人一脸口水的语气,你让我怎么翻译才能给你圆过去?
“哼哼,本来就是机器,我见得多了,这些都是上古机神诺尔和飞空城相撞后散落于凡间的残件而已,而所谓的咒语,也不过是一种古老语言写成的指令,不信你说出来,我会翻译它的意思,你从来都不知道的真正含义。”
飞仙哥这席话让丝珀尔好一阵为难,反复和他沟通了好几次才磕磕巴巴地翻译给我,但我明白后着实吃了一大惊;要说是真事吧,听起来根本就是幻想小说的情节,要说是胡说八道吧,看这人道骨仙风,面端色正,完全不像神经病,而且这故事还真得颇有几分道理。
我思虑一番,精心组织好语言,尽量浅显地解释给了小戴听,他还是拧着头一副不服气的样,不过听到这些内容后他的脸上也变换着迷茫与震惊之色。
“确实,我从不知这符咒的意义,只是死记硬背而已。”
好一会他才低声跟我说,
“不过……下次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