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药王山一阵欢声笑语,今天绝对是个大日子,自药矶二弟子离开,药王山有将近二十个年头没再参加过宗内大比,而单子洵始一出现就直接进决赛,而且还是在只修炼三个月的情况下。
这样的喜事,饶是药矶早已辟谷多年,今日也是取酒豪饮。
大黄狗则在一旁抱着药矶的一坛佳酿猛灌,彩蝶则端庄的坐在一旁,两手撑着腮帮子,静静的听着单子洵和药矶的谈话,一时间周围酒香四溢。
药矶今天真的是笑得合不拢嘴,自己的这位弟子,等于是自己看着一步步走上修仙途的,他在这之中所承受的痛苦,也就只有药矶一人知道。
如今单子洵已经跻身同代的最强一批,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来之不易,为了今天的荣誉,单子洵几次在鬼门关前徘徊,让药矶也是一阵担心。
众人在桌前推杯换盏,直到深夜才散去,大黄狗早已喝成一滩烂泥,沉沉睡去了,药矶也是喝的微醺,单子洵送药矶回府,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单子洵回到屋里,没有睡去,而是盘坐入定修炼,自从经脉修复以来,单子洵就没有睡过觉,夜里一直是在修炼中度过的,他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修行机会,为了修行他比常人多付出了千百倍的努力,承受的痛苦远远超乎常人的想象,他也清楚自己与其他人在境界上的差距,他也一直在努力去弥补。
一夜的修行,单子洵早早的起床,在院子中练起剑来。
自语道:“接下来的前五争霸,除了那个扶凌峰的王霄外,其他三人的修为远胜自己,都是入道八重的高手,自己的《魅音姹女心经》在他们的面前完全不起作用,如今自己的底牌就只剩下这套神秘且威力奇大的《奇剑十三》了。如果不能在赛前努力提升这套剑法的威力,那么自己将毫无胜算。”
单子洵一招一式的演练《奇剑十三》的前十二式,结合书中的叙述细细的感知自己悟出的剑势,一遍一遍,知道体内灵力耗尽,有盘坐下来恢复,恢复后又开始推演。
《奇剑十三》第三式化龙潜渊,对应人间界东土的一处险地,潜龙渊。
“潜龙渊,其渊深不可测,罡风肆虐,刺骨入体,非太虚以上修士,遇风即化,骨肉分离,神魂俱散,传道仙入渊亦生死难料。站于崖上,罡风拂过,似有龙啸,其声悠长,变化多端,犹如潜龙如水,亦有流畅之感,......吾观潜龙渊十三载,创此剑式化龙入渊。”
单子洵仔细体会这篇近万字的游记,这剑式精要确实简单,核心在于一个变字。
可是其经脉之中法力运行都是按剑势所走,全无变化可言,剑招也是固定,该如何去诠释这一个变字。
如单子洵这样圣级灵资且悟性惊人的天才,也还是完全没有思路,一阵苦苦思索,还是不行,最终他放弃了。
说来也怪,《奇剑十三》剑招奇特,却偏偏第三招与最后一招让人抓破脑袋,百思不得真意,单子洵也只得顺应天意,看机缘了。
停下练剑,已是黄昏,单子洵呼了一口浊气,大黄狗不知道跑哪里去快活了,而彩蝶又被药矶叫去,单子洵索性进了药王山的火枫林,此时的火枫林红叶已落,树上又长出嫩绿的新叶。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林间的清凉气息,单子洵一声长喝,惊的林中归巢的山鸟又飞起。
残阳如血林中行,喝惊山鸟尽飞起。
残云血阳,春野孤鸿,远山近景连成一片,单子洵倒是没有欣赏景致的闲情雅致,只是为了舒缓因练《奇剑十三》而沉闷的郁结心情。
单子洵站在其间,一袭白袍,很是自然的融入其中,伴着最后一点太阳的光亮,走在山林间的石阶上,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过,终于还是到了大比决战之期。
今天赛制,随机抽签,随机抽出两组进行比斗,而余下一人则直接与胜出之人进行对决,按照宗门高层的说法,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抽签开始,单子洵一行依次上台抽取灵签,单子洵抽中了一支印有一个斗字,心想还是躲不掉。
接下来,乔以杉与褚山均抽到一个战字,看来,他二人之间注定有一战。
而单子洵的对手就在紫烟与那个王霄之中产生,果然,紫烟翻开灵签,上面赫然是个斗字,而那个王霄也不知拿哪来的好运气,竟然直接晋级。
紫烟与单子洵站在一座擂台上,谁也没有动手,再看乔以杉与褚山早已战成一团,战况激烈,看台上观看的弟子一阵惊呼。
而这边,单子洵看向紫烟,面露难色,虽然他也有考虑这样的情况,也曾下定决心动手,但真对上,他还是下不了手。
单子洵咬咬牙,道:“你出手吧,或许我就不会犹豫了。”
紫烟看着单子洵一副纠结样子,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暖意。
单子洵握着精钢铁剑,不再看这边,因为他知道再多看一眼,说不定原本有些坚定的决心又会被摧毁,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
再看紫烟,依旧那样的漂亮动人,冲着单子洵一笑,竟然举手示意,叫来执事长老直接认输了,下面人一阵错愕,就连单子洵也被惊到了。
单子洵明媚一笑,道:“你不用内疚,并非我让你,虽然我境界远高于你,但对上你我没有丝毫胜算,从你能够修道那天开始,我就知道。”
说完,紫烟就轻飘飘的跳下擂台,一言一行十分干脆,这是单子洵万万没想到的。
今日各峰峰主同样齐至,唯独孤离以身体抱恙为由没有到场,此时站在主看台上的幽若峰柳画眉,此时眉头紧锁,她作为一个过来人,哪里看不出紫烟已经对这单子洵动了情。
心中更加坚定送走紫烟的决定,没打一声招呼,就默默离开了。
台上单子洵就在惊慌失措之间莫名赢得比赛,而此时乔以杉那边的战事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两人火拼一击又迅速分开,乔以杉此时已经受了伤,他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渍,语气平淡道:“盾土战体,果然不愧是战体,可惜我今天的对手不是你,你今日的惨败已经注定了。”
澜山喘着粗气,显然战斗时他的损耗极大,毕竟催动战体所需的法力对他来说也是负担极大,他咬着牙回应道:“姓乔的,你少说大话,打赢我再说不迟。”
“好,我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乔以杉说着,撕下一条衣袖,径直缠在握剑的右手上,乔以杉如同拿刀,双手握剑,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褚山,你若是接下我这一剑,我立马认输。”
擂台上,灵气躁动,乔以杉双腿半蹲,蓄势待发,他的脸上略显狰狞,握剑的双手微微颤抖,仿佛他的剑重逾万斤。
台下的单子洵也是面色也渐渐凝重,他倒是看出一些端倪,只是看不真切,正前看台上,易君道沉声道:“这难道是灵剑峰那位疯魔前辈创的那套剑法。”
齐昊阳微微一笑,自傲道:“师兄好眼力,正是那套剑法,《霸剑一击》。”
台上只见白光一闪,剑势惊人,在空气之中刮起一股大风,其中掺杂这一股淡淡的杀气,就是那么一缕,也让在场的不少弟子心悸不已,杀气入体就好像心脏被人狠狠攥住一般,众人皆是浑身冰凉。
再看这一击,剑如鬼神,就像是斩进了虚空,刹那消失无形,众人慌神之间,乔以杉手中的剑已经落下,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乔以杉裹手的衣襟,褚山双手交叉在胸前,摆出一副防守的姿势一动不动,突然,胸前一道尺长剑痕,鲜血飙出,笔直的倒下了。
单子洵在台下,惊叹道:“好霸道的剑法!伤敌十分,伤己三分,那手现在算是废了。”
此时他算是意识到自己与乔以杉的差距了,不管是境界,同样还有厮杀技巧,乔以杉出手必中要害,绝不留情,就像是经历无数厮杀的杀手剑客,这样的技巧是学不来的,只有杀的越多,才会慢慢积累这样的经验。
褚山迅速被抬下擂台治疗,乔以杉额头上细密的豆大的汗珠滚滚留下,但仍是一脸淡定的取下已经染红的衣襟,露出手指都已经扭曲的右手,一根根的扳回原位,台下的一些女弟子看得都直接吐了,场面太过血腥,。
都说十指连心,但凡看见乔以杉这副样子的,绝不会再信了,乔以杉纠正筋骨,就好像是在摆弄木偶的关节,可偏偏滚烫的鲜血乱飙。
突然,乔以杉转过头,看向单子洵,邪笑道:“上来吧,你我今日一战。”
单子洵慢慢走上台,面色凝重,道:“你手有重伤,我不愿占你便宜。”
乔以杉嗤笑,发出呵呵的声音,道:“我看你才刚刚入道七重,修炼速度虽然逆天,但还远不及我,我如今已经是入道九重巅峰,只差一步就跨入化灵境界,足足高你两个境界。”
“如今手上有伤,这才公平!”
单子洵沉默了一会儿,直接拔出精钢铁剑,算是当作回答了。
场上的情况变得超出了那些主事者的预想,不过却没有一个人出言阻止,就像是宿命的相遇,两个心性,天赋都极为逆天的二人在这小门派之中碰撞出绚丽的光彩。
就在这时,站在台下一直没有说话的王霄,悄悄地插上一句嘴,道:“那我呢?”
乔以杉瞥了他一眼,连不屑的表情都没有,只是淡漠,又因扫兴而略感微怒,阴沉道:“要么现在弃权,要么你上来我废你道基!”
虽然毁人道基这样的事是绝不允许的,但乔以杉语气霸道,带有一种难以辩驳的霸道气势,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魔力。
单子洵也是灿烂一笑,对着王霄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王霄打了一个冷战,正欲迈出的步子,又缩了回去,直接宣布弃权了。
看台一片观众哗然,纷纷嘲笑王霄软骨头,王霄站在这里,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灰溜溜的离开了。
场间,现在只剩下单子洵与乔以杉二人,两人迟迟没有动手,都静静的看着对方,颇有互相欣赏的意思。
乔以杉突然一笑,道:“今日,你我一战必有胜负,但一定会是我赢,你不会知道我这一年为了修行所承受的痛苦!”
单子洵也是一笑,道:“同样的话,一样送给你!”
突然两人身影一闪,战到了一起,两把剑在空中一划,发出一声轻吟。随即,叮叮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