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秦淮玉烟楼,倚窗独坐的他咽下一口苦酒,将手中的诗册合起,凭栏观河,怅然若失。
“她是死是活,请一定替为师寻到……”
恩师七年前的话,字字灌耳,依旧清晰地回响在耳畔。
可是那个自己苦苦要找的人,虽已在茫茫世界里寻了七年,却渐渐无望。
“蹬、蹬、蹬”上楼的声音突然打乱了他的思绪。
“师娘”,他道。
上楼的这位妇人三十岁年纪,粉脂娇艳,风姿犹存,微启朱唇道:
“唉,又是你,我不早说了么,我不是你的什么师娘,更不知道你要找的什么人。莫说七年前,就是现而今,颠沛流离的人,这石头城的街面上也未曾断过,有谁会在意一个带着孩子的穷妇人呢?公子若对我这半老妇人没兴趣,就请你即刻离开吧。”
“对不起,打扰了。哪天师娘要是想起什么了,就请告诉徒儿,有些事,一定要有个结果,有些人,一定得找到。”
说完,他反身下楼而去。
等他走远了,内室有个轻柔的声音向外问道:
“姨,来人还是刘公子?”
外面那位妇人回道:
“是。”
清凉山上。
他将悍匪莫四郎罩在刀下,莫四郎衣衫尽碎,浑身是伤。
莫四郎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我莫四郎栽到公子的手里,自知生还无望,就请公子动手吧。”
他道:
“杀你是一定的,我想你一定还有些话想告诉我。”
莫四郎道:
“我知道公子要找一个人,但这个人,我劝公子还是不要找了。”
“你把她害了?”
“是。”
他拔刀,刀影斜劈。
恰在此时,一只冷箭破空向他射来。
恰在此时,树枝上飘下来一个白影喊道:
“公子小心。”
这团白影替他挡住了射向背心的一箭。
他听风察境,猛然一醒,足下运劲,抱住这个白影向外飞身而去。
身后如蝗的利箭,将跪地的莫四郎射得如刺猬一般。
云空崖上,他怜惜地看着娇弱的她。
她眼眸温情,若离若散。
她向他缓声说道:
“有一样东西,如果遗失太久,就不要再去找了,因为就算找到了,它也不是你想要的样子了。”
“你是?”
“袁小五。”
“小五!”
她从怀里掏出两把微微泛黄的木刀,递给了他,说道:
“哥哥,两柄木刀我还带着,并未敢忘,害我们的是阳城崇易门……玉烟楼我姨……”
一言未已,便已毒发身亡。
葬了袁小五之后,他用布把那两柄木刀裹了起来,顶着初春的冷雨,独自一人向中原阳城方向走去。
妾发初覆额,舞刀戏作剧。郎骑竹马来,扬刀曲移步……风雨飒飒,如吟如唱。
路过关口的时候,守城的官兵问他叫什么。
“刘五”,他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