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群山位于昆仑域西北,高悬天际,面域广大,其上怪石嶙峋,险峰林立,山腰瑞气缥缈,紫雾喷薄,山顶红霓滚滚,霞光掩映,常有金光万丈,浩浩千里,直如天境!
天机山上有天机门,仙门大派,绵历万载,其弟子道法高强,常行斩妖除魔之责,威震天下!
这个故事便是从天机门无上峰开始讲起。
无上峰主院的一座偏屋内,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趴在床上,一手支头,一手翻看着一本厚厚的线装古籍。古籍所书字体,非篆非隶,形若蝌蚪,密密麻麻,绝非常人能懂,而这孩童却看得甚是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发出哈哈笑声:“这些志怪奇潭挺好玩的,不比漫画小说差!”
孩童名叫李墨白,他来历不凡,是穿越人士。至于是如何来的,他毫无印象,只记得一觉睡醒,天地就变了!
他成了四岁的娃娃,还阴差阳错地拜入了天机门,成了传说中的所谓修士!初时尚有不适,虽是仙侠世界,但是网都没得上,小说漫画也没得看,整天要死要活,想着自杀回家,可又怕自杀就真的挂了,回不了家,患得患失,怂逼得很。
如今四年已过,他入门四年,仙家法术半点没会,道德经却是读了不知多少遍,人心平气和了不少,终于接受了现实,随遇而安。
“陆师弟可在?”屋外传来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
李墨白微微一愣,嘀咕道:“这声音是传功长老!”
他急忙起身,推门而出前,看了眼隔壁——一个白袍男子四仰八叉,呼呼大睡,酒坛摆得四处都是,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李墨白头昏眼花。
这人就是李墨白的师父、无上峰首座、天机门长老,也是个名扬昆仑的酒鬼。
李墨白根据前世经验,知道酒鬼这个设定往往代表着鲜为人知的过去,代表着缠绵悱恻惊心动魄的黑历史。
可惜,李墨白上无上峰四年,无数次趁这酒鬼半醉半醒毫无防备之际旁敲侧击,始终没听到什么让他觉得有趣的故事,反倒是他心底的八卦之火越烧越旺!
李墨白推门而出,看见了一脸肃然的传功长老。
这位长老外貌五六十岁,须发皆灰,鬓间微见霜白,一身灰衣道袍飘飘然然,却有几分仙家道长的样子。
令李墨白尤为注意的是这位传功长老的身旁居然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衣着打扮甚是奇特,一身华美的白色狐裘,这可不是天机门的弟子着装。
“墨白师侄,你师父可在?”
李墨白恭恭敬敬道:“禀告师伯,师父在睡觉。”
传功长老脸上毫无惊讶表情,显然对此司空见惯,他微微额首道:“你等他醒来告诉他,我给他送来个徒弟,希望他好生教导。天机十峰唯你们无上峰最是冷清,虽说陆师弟年纪尚轻,但他自承首座之位以来三百余年,只收了你一个徒弟,实在太也懈怠!”
李墨白穿越以来,记忆惊人,烂熟天机门规,心知根据门规传功长老有监督天机诸峰道法传承的责任,所以无上峰首座徒弟收得太少,传功长老也得管。不过管到直接送徒弟,这传功长老也是够实在。
“……墨白师侄勿做他想,非是师伯看轻于你,你资质悟性皆是上上之选,比之师伯门下的师兄师姐一个不差!只是你无上峰道法传承千般万化,博大精深,有些道法并不适合你,甚至连你师父本人也不会。”
其实李墨白也没想什么,传功长老这么夸他,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天机诸位峰主之中,这位传功长老所管辖的无妄峰收徒最广最众,内门近百,外门过千。也亏了这无妄峰够大,才养得起这许多人。在无妄峰近百内门弟子中,得到资质悟性上上之选评价的不过十数人,传功长老对李墨白的评价着实不低。
但李墨白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他心知肚明的是,那十数人中没有一人修炼少于五十年,最老的已经修炼了四百年,李墨白看过他们修炼,端坐峰颠,衣袂飘飘,看似潇洒无比,但是一动不动,一坐就是十天半月,乃致一年半载,十年八年。
李墨白忍不住想:这么修炼难道不无聊吗?
资质上上又如何?资质上上意味着修练神速,别人修十年,你可能只须修一个月。那剩下的九年零十一月用来干嘛?他们不还是用来修练吗?修练有成,境界提升,多了几百上千的寿元,然后继续埋头苦修。昆仑一域自有记载以来,未曾有一位修士得偿长生之愿,任你资质悟性如何天纵之才,最终皆是仙道飘渺,长生无望,然后挂了。
李墨白有时也会暗自揣测那些苦修了几千年的修士挂掉之前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会后悔吗?还是会非常自豪的觉得:哇,我好牛逼啊,我特么坐了几千年,简直比王八还牛逼!
“……你无上峰上任首座乃是风舞道侣两大尊者,陆师弟师承于风夕尊者,一身道法早已大成,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舞衣尊者的诸般道法,陆师弟因是男儿之身,全然不会,只有典籍所载,诸多庶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要诀精诣全以刻印之术刻于陆师弟脑中。刻印之术不可复刻,倘若今生他不转授她人,舞衣尊者一脉便是断送了!
师伯作为天机门传功长老是万万不允许这等事发生的!我知你记性上佳,方才这番话如有需要,你可转述给你师父听。我身旁这位小妹妹叫杨瑛,以后就拜入你师父门下,是你的师妹。杨瑛,这位小哥哥名唤李墨白,以后就是你的师兄了。”
传功长老说到这,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像是如释重负。
等等,师妹?
这种强烈的既视感是什么?
李墨白心中忽然泛起了一阵古怪,他前世今生加一起三十出头,虽然两世死宅,也深知怪蜀黍和小萝莉是良配,但他还是觉得,比起娇小的萝莉,他还是更喜欢胸大腿长的御姐!
“老伯伯,我在这里学几年我才可以报仇?”小姑娘神色悲凉地问道。
报仇?这位小萝莉有黑历史啊!
传功长老沉默片刻,“以你的资质,以舞衣尊者的道法,勤修苦炼,三十年可期!”
“那个坏人……他还能活三十年吧?”小姑娘握着拳,嘴唇紧闭,眼眶发红。
“凡域之中怕是没几人能杀得了他,活个区区三五十年不成问题。”
“恩!”小姑娘点点头,她擦干眼泪,对着传功长老拜了拜:“谢谢伯伯,我会认真在这修炼的!”
传功长老凝视小姑娘半响,叹了口气:“小女娃,你天赋异禀,最适合修炼舞衣尊者的霸道功法,但是你又心存杀人报仇之念!以此等念头修炼我天机门道法,特别是舞衣尊者的道法最是忌讳的,一经行将踏错,必定祸患无穷……我将你带上无上峰究竟是对还是错?”
初时这位传功长老选择将杨瑛带上无上峰时不曾迟疑半分,此时事到临头,这杨瑛即将拜入无上峰门下,他却反倒犹豫起来。
杨瑛年纪虽幼,却也不笨,这话听出了不对,忙说:“不要赶我走啊,老伯伯……”
李墨白站在一边,见这么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神情凄凄惨惨,小小年纪就被带上天机门想必身世也是极其可怜,心里涌出些同情,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传功长老正看着他。
李墨白被瞧得不自在,试着道:“要不要弟子把我师父叫醒?”
“快去!”传功长老催道。
李墨白赶忙打了小半桶水,努力搬进屋。
传功长老看着李墨白的背影一言不发,杨瑛则在传功长老的身前长跪不起。
“啊……痛快!”
天机门无上峰首座陆云昭醒了,偌大的声音响彻整个无上峰,惊飞仙禽无数。
陆云昭走出竹屋,比之传功长老,这位陆首座看上去要年轻些,外貌看上去三十来岁,头发眉毛胡子俱是是乌黑发亮。但是气质上他却大大不如传功长老,长发不髻,凌凌乱乱,一身白衣,酒渍斑斑,整个人邋邋遢遢毫无半点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