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雅洛温柔的语气给予了小男孩说话的勇气,即便是饭馆里那群扬言要把他们送去教堂训斥的家伙们还在死死的盯着这个妄图不劳而获的小贱种,寻求到救命稻草的小男孩仍是战战兢兢的说起了话。
说是当地备受人民爱戴拥护的亚当斯在提倡努力工作必有回报的理念后,整个凤凰城的居民都仿佛被指引似的开始努力工作起来,可人终归是无完人,一锅粥里总会出现那么几粒屎去坏,因此亚当斯便又说出了要亲自教育这些不求上进的糜烂货,听到这里雅洛还微微一怔,这不是听起来是一件好事吗?可谁知道下一秒就峰回路转,神态恐慌的小男孩又说出了但凡是被带到教堂里接受亚当斯教育的,没有一个人回来过。
起初城中的大部分居民都觉得没什么,因为可能是亚当斯把他们送去的别的地方或者把他们留在了教堂里干活也说不定,毕竟是一群坏了粥的人,不见也就不见了,也没有什么所谓。但日子一点点久了,问题便开始在贫民阶层中出现了,富人与得不到合理报酬的贫民发生冲突,为解决这个问题的富人向亚当斯寻求帮助,后者便把那些个引起矛盾冲突的带头几人给带回了教堂,而这一去也同样是再也没有回来过。因此,猜忌和不安开始慢慢的在贫民阶层扩散,但尽管是这样,贫民中仍然是有很多人选择相信亚当斯的,直到有一天,阴差阳错跑出去城的小男孩见到了几个神父打扮的人正在从马车上装卸麻袋一样的东西,会觉得奇怪的原因是他们还大费周章的挖了个坑埋了起来,可小男孩才多大,根本不知道那些神父为什么要这样做,会去把它再次挖出来的原因,其实也只是想要找些有用的东西和好奇心作祟罢了。
没有出乎意料的,挖出来的麻袋里装着的是一具具尸体。
似人,又不像是个人。
感觉就像老人说的东边那群没见过的妖魔鬼怪一样。
吓坏了的小男孩叫喊着就跑回了贫民窟跟家里的长辈说起了这事,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再次来到小男孩说的地方的时候已是几十人的大部队,可到了地方,他们却谁也没看到小男孩说的麻袋,看似完好的土壤哪里有挖过的痕迹?当即便认为这是小男孩为了吸引大家眼球而自演的一场狼来了的故事,四散离了去,只有一个人从土壤的湿润上辨出了小男孩并没有说假话。
也因此,尽管没人相信小男孩的话,小孩儿仍然是对自己那天的所见坚持不已。
他认定,那些人一定是被教堂里的人给杀了。
所以,当饭馆那群人提到要把他和妹妹送去教堂的时候,他才会吓成那样。
听完了这个在城里多少有流传过一时的故事,显然不相信小男孩的饭馆里小伙摇着头笑道:“你知不知道那位大人下星期就要荣升主教了,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说这种污蔑人的话,小心会死的哦?”
听到会死二字,紧紧护住妹妹的小男孩身体又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周围不怕事多的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充满尖酸刻薄的言语声中,只有那名有着一头漂亮银发的冷艳女子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小男孩,问道:“告诉姐姐,这些都是真的,你没有说谎。”
已经在周围大人的言语声中不敢抬头的小男孩点点头。
蹲在小男孩面前的雅洛回头看向长枪在手的沃德。
后者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当即皱起眉头的雅洛回头看向在人群中瑟瑟发抖的俩兄妹,又看了眼连探寻真假都不去做只会在这里数落一个贫困孩子的人群,面容悲恸。就算是军中铁纪,对需要帮助的人连手都不伸一下,又跟那群只知食血的妖魔有什么区别?
“来,姐姐带你走。”
已是一脸寒霜的雅洛牵起小男孩的手,就要带他离开这,周围人群中仗着人多势众就胆气十足的男子走出来叫嚣道:“都说要让这小子去教堂了,你瞎凑什么热闹?”
决定要把这对可怜兄妹带离这里的雅洛这时偏过头来,用着彻骨冰凉的语气冷笑着回道:“会死人的哦,如果你们再管这事的话。”
同一日下午,先行从德尔巴前往凤凰城的斯考特一行也抵达这里。
一行总计六人,除了圣域中尉斯考特以及那名清逸飘然的金纹剑剑士,余下的四人里唯独那个黑布裹头只露双眼的怪异男子最为起眼,不仅是这一身惹人起眼的打扮,他的行为作风也古怪的很,在所有人都在饭馆里用餐休整的时候,也只有他一个人对满桌的琳琅食物提不起任何兴趣,一顿饭从头至尾都在看肘边那叠不知写了些什么的纸,期间有路过收拾邻桌餐具的饭馆小弟好奇的朝纸上偷瞄几眼,不大的纸张上写满了古怪的符号和让人看不懂的专业名词,不禁让这小弟对这位更加觉得怪异了几分,可但凡来饭馆吃饭的顾客都是上帝,客人古怪些就古怪了,只要能付得起钱不整出什么霸王餐那一套,客人爱干什么就都可以,更何况只是看些奇怪东西。
一桌饭菜很快就在斯考特的大胃下扫了个干净。
酒足饭饱的他一本满足的拍了拍自己略微鼓起的肚子,看了眼从坐下开始就一直在埋头看这些年实验资料的达夫,想起那位大人的嘱托,借着这一路上难得喝到一次酒散发出的酒劲压着嗓音问道:“我说达夫啊,为啥我们要来凤凰城啊?”
正在看实验资料的古怪男子似乎根本不在意斯考特在军部的尉级身份,头也不抬的答道:“这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面对着达夫的冷屁股,酒劲上头的斯考特思来想去,终究是敌不过心底的那份好奇伸着热脸就贴了上去,不解的问道:“这凤凰城除了人多点,还能有啥好的?”
黑布裹头只露出双眼的达夫决定不再理会这个醉鬼。
边上小酌美酒的清逸男子瞥了眼斯考特,淡然说道:“传闻凤凰城即将荣升主教的亚当斯是个炼金术天才。”
脸颊通红的斯考特愣了愣,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惊呼道:“炼金术?!就是那个据说能把石头整成黄金的炼金术?!”
突然扯开的嗓门吸引了饭馆里很多人的注意,大家都好奇的朝这桌看过来。
同桌的三名达夫助手对聚集的视线微微皱眉。
只能看见眼睛的达夫放下手中资料,对着这位因为一点酒就控制不住情绪的圣域军官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我们的军官大人也不像我所知道的那样不谙世事呢。”
这时已经听不出话中讽刺之意的斯考特拍着胸脯咧嘴笑道:“好歹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哪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话刚说完。
配有金纹长剑的清逸男子手影极快的拍了下斯考特的头。
吃痛的斯考特摸着头嚷道:“干嘛啊!”
这一刻全无飘然气息的男子眯起眼冷声道:“以后戒酒。”
寻常的四个字透着彻骨的冰凉。
在同桌五人听来很普通的一句话下只有斯考特一人瞬间背脊湿透。
如此恐怖的杀气下这才如梦方醒的斯考特霎时间噤若寒蝉。
对斯考特先后表现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达夫摇了摇头,收起手边资料说道:“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出发吧。”
斯考特畏首畏尾看了眼身边男子,对着达夫小声问道:“去哪?”
已然来到街上的达夫望向城中遥远的大教堂,平静道:“去见一见未来的主教。”
凤凰城不久后就会进行新主教的加冕仪式,这对当地的居民而言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作为教宗亲自任命或者自选的高级圣职人员,主教在当今教廷里也一共只有区区五人而已,在教廷中地位高地不可谓不是轻易可识,这对作为如今没有城主管理的凤凰城居民来说,能够有教廷第六位主教来指引他们继续前进简直就是一件天底下想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听说教宗大人为了预祝下个星期在这里举办的主教加冕仪式甚至还派出了在教廷中享有盛名的十二圣骑士中的三人前往这里来共庆新主教的诞生,重视程度可想而知,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曾被亚当斯指引的居民们也在为下星期的加冕仪式拼命的努力工作着,毕竟加冕仪式是在凤凰城举行,要是没办好不是等于打自己的脸吗?
“辛苦你们了。”
风和日丽的下午,即将荣升主教的亚当斯手持圆形权杖,一身干净的白色祭祀长袍外披着铺以金丝宝石的两条飘带,站在教堂门前面露和善微笑的感谢正在门前为下肘加冕仪式而搭建祭台的人们说以感谢的言语,挥手间,手指上那颗镶有红色宝石的权戒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嘿,是主教大人。”
“主教大人好!”
“好好好。”亚当斯笑着回应。
身后两名神父中的一人见到此景忍不住轻声感叹,“主教真是守爱戴。”
在没有圣域管辖的凤凰城,无论是教廷还是亚当斯,地位总是凌驾于高于一切的。
人群的欢呼得热烈,教堂门口的身影笑得灿烂。
教堂的门口没一会时间就挤满了人。
一片热闹声中,先前从饭馆来到此地的一行六人隔着如河川般的欢呼人流远远眺望教堂门前的那身白影,此时早就酒醒的斯考特已无先前在清逸男子面前的畏惧模样,看着那笑得和善的中年人,偏头问道:“这就是那个炼金术天才?马上是主教的亚当斯?看来在这里很受欢迎嘛。”
距他上次见到人群如此热烈欢迎场景的时候还是东征结束三王凯旋那年。
后边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达夫在马上看着白影沉默不语。
倒是那看似沉默寡言的清逸男子又接了斯考特的话,用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语气忽然冷嘲热讽道:“人前龙凤,人后猪狗。”
对清逸男子如此直白表露情绪的斯考特在微微一愣后便明白过来。
能够跟他们此行目的扯上关系的会是他现在所看到的人?
再次抬头看向那白影时,脸上已无先前惊讶,只剩下一脸的冷笑,他幽幽说道:“原来又是个伪善者。”
仿佛跟亚当斯有千丝万缕关系的达夫在后面拉起缰绳,头也不回的说道:“走了。”
人山人海的教堂前,手持权杖的亚当斯满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