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胸前的灰尘,用左手金刚指放在右肩,嘴里念道净身神咒:“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
没等念完,突然感到后背一阵阴风吹来,我本能朝前一窜。但两条腿像是被什么给绊住,“噗通”一声,我居然生生栽倒,又摔了个狗吃屎。
这次我顾不得吐出嘴里的泥沙,立即在地上滚身回头一看,除了漫漫夜空以外什么也没有。
“鬼!”
我想:这次我遇到的不仅是鬼,而且是一个不怕金刚指和净身神咒的厉鬼。
三十六计走为上!
除了赶紧逃命以外,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我起身朝自行车跑去,可两条腿还是像是被什么绊住了,刚刚起身的我,又直挺挺地“噗通”摔了个****吃。
冷汗,在瞬间从我后脑勺直接冒到脚板心。
我终于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魂飞魄散,什么叫精神崩溃。
“二爷救我,二爷救我!”
二爷死了快十年,当然听不到我的呼救,但却是我在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时候,大脑里闪过的唯一一个念头。
我在惊慌失措中大喊了两声之后,居然可以连滚带爬地起身跑到自行车旁,扶起自行车慌慌张张地跨上去,低着头拼命蹬着脚踏板。
“嗖”地一下。
不知道是因为被惊吓过度,还是速度真的就有那么快,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冲到了部队,冲进了大门,甚至连站在岗楼门口的哨兵都没意识到的时候,我的自行车已经停在了营房的门口。
我心有余悸地赶紧回到房间,也顾不上浑身上下的泥土,掀起被子蒙着头,趴在床上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嘴里不停念叨着:“二爷救命,救命呀,二爷!”
忽然,我的耳边响起二爷的声音:“哼,十年过去了,直到今天你才想起你还有我这个二爷?”
我大吃一惊,就像是好龙的叶公一样,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二爷,听到二爷的声音又吓了一跳。
我“呼”地一下翻身起来,对着一片漆黑的寝室里问道:“二爷,不要吓我,你......是人是鬼?”
二爷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只听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唉,没想到我们老张家唯一的一根独苗,居然如此胆小如鼠,一个鬼追影就把你吓成这样,把你二爷的脸都丢尽了!”
我茫然了。
要说二爷活着,十年前批林批孔的时候,二爷作为牛鬼蛇神和流氓的典型代表,被革委会枪决,虽然那时我在八岁,却是亲眼看着二爷游街后被押赴刑场的。
死后,他的尸体家里人都不敢收,后来是革委会送去火化后还把他的骨灰扔到了荒郊野外说是挫骨扬灰。
要说二爷死了,他现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听电话还要清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我想一定是二爷救了我,就算他是鬼,恐怕也不会害我吧?
我立即壮起胆申辩道:“二爷,谁说我胆小了?当年你被关在牛棚里时,全家人只有我刚给你送吃的!”
二爷冷哼了一声:“哼,要不是看在当年我们爷儿俩那段情分,二爷才懒得管你!”
既然二爷还记得当年我对他好,估计他怎么着也不会害我,于是我的胆子也就更大了。
“二爷,你刚才说什么‘鬼追影’,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二爷反问道:“你知道人为什么有影子而鬼没有吗?”
我自作聪明地说道:“因为人有肉身而鬼没有呀!”
“嗯,这只是其一。”二爷解释道:“其实活着的人,每时每刻身边都跟着一个鬼,而且都是孤魂野鬼,因为生死薄上有名有姓的鬼,不是投胎去了,就是被关进地狱,只有孤魂野鬼才会在世间流浪,总想着占据他人的身体,假名进入生死薄后重新投胎。”
我听到毛骨悚然但却没完全明白,据说人们怕的就是判官拿着生死薄找上门来,怎么这些孤魂野鬼还争着抢着要上生死薄?
“二爷,我......”
我刚刚开口就被二爷打断:“你小子别急,我知道你一下子听不明白,所以我会慢慢跟你解释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