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馆主还不是馆主,只是石世空的时候,徐先生就已经在武馆二十年了。那一年,石世空前往越马主城赶赴一个约定,徐先生作为武馆教习中唯一一个在越马主城待过一段时间的人,陪同石世空一同前往。
此行的结果如何,武馆的教习们不清楚,但是看石世空的脸色,估计不是很好。
两人去的,回来时却是三个人——徐先生抱回了一个孤儿。
武馆这种机构,以教人武学为本,但是无论自己本身还是武馆的主人石家,都需要人来维持,需要修者来震慑。但是武馆学的起脉轮的都是富家子弟,武馆不能指望他们学成之后放着少爷小姐不当,而跑来武馆当个护院。
武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有两个,一是招募散修,时间短但是散修的忠诚不足,二就是收养孤儿,花的时间虽长但是不由担心忠诚的问题。
是以,徐先生带回一个孤儿实在没什么。石乐就是武馆一位早已学成的弟子在一次远行前托付的,当然,他的父母再没有回来过。而石图,是武馆的一位教习在青石山上捡到的。
十二年来,徐先生也曾带回过几个孤儿,但是这个自己第一个带回的孩子,一直是自己最关注的一个。
“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我带回的的是这么个逆子!”
弯月下,徐先生一身夜行衣,面部也被黑巾遮盖,再加上以前混江湖的时候学的几手易容的手法,纵使馆主这样相处了几十年的一时也认不出这个人就是徐先生。
这般打扮也是为了武馆声誉,此时才刚入夜,睡觉的人不多。若是以平时的面貌出来,又是去杀自己家的弟子,岂不为武馆招来骂名。磐石武馆在小青石镇一家独大,没有人敢说什么,但你禁不住别人心中骂你啊。
健步如飞,徐先生老当益壮,虽然修为不高且年纪大了,但是几十年来体**气不断滋养身体,体魄比之普通人三十岁的壮年时也不遑多让。
“今日必杀他!”
徐先生眼中饱含杀气,偶尔闪过的痛心疾首也被他强行压下。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今日所行之事,也有老夫的责任。老夫当年给了你生...”徐先生想起十二年前的那天,秋夜中瑟瑟发抖婴儿,“...今日我就给你死!”
杀机翻滚间,已经到了镇口。
徐先生借着朦胧的月色,找到了石羽住的客栈。那是一个比较出名的客栈,自己也曾来过两次,对客栈里的布置也是了解一些。
“天字号,四号院。”
这是石羽住的房间,怀揣着十两金子,他怎么会委屈自己呢,自然要住个舒服的地方。更何况他需要修炼,独立的院落更好一些。
石羽没有睡觉,躺在床上静静聆听屋外的声音。先前听见的异响令他心神不宁,虽然他心智成熟,但毕竟是第一次行走江湖,难免有些踹踹不安。
忽而,屋顶上响起轻微的踩踏声。
已经两脉轮的石羽身体素质更胜以往,又是倾听着屋外的动静,清晰的捕捉到了这一声音。
他立即坐起,一手抓起自己身边的全部资产,一手拿着那天高人相赠的匕首,竖耳凝神以待。屋外的人不知道是什么修为,但是以李家的本事,顶多请来一个三四脉轮的家伙。这种实力的人不足以让他主动退去,更何况,就这么不战而逃,不是他的性格!
“管你是谁,想要对付我,怎么也得掉两块肉下来!”
石羽等待那人出手,徐先生却是在观察屋里的环境,准备一击毙命,免生事端。
一时间,屋里屋上都静了下来。
“嘭!”
忽而一声石破天惊的炸响,打破了这个平静。伴随着这声音,屋顶顿时破了个大洞。借着朦胧的月光,石羽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之人,自上而下的进来。一掌劈出,掌上内气流转,势大而力沉,直接就是狠手。
若是石羽没有提前察觉,仍在床上睡着,纵使现在被那打破屋顶的声音惊醒,也避不开这一掌,直接就是身死的结果。
“这样的狠手,李家人是想杀了我!”
石羽心中大怒,这个李家的人真是蛮不讲理。当下也不客气,瞅准了位置,手上的匕首朝着那破屋而入之人的手掌迎去。
脉轮境的修者,纵使练到第七重圆满,也是肉体凡胎。受了这金铁之物的锋锐,依旧是要破个口子,流点血,垫块肉的。
“好警惕的小子!”
徐先生赞叹,心中的杀机却更加盛了。、
这一掌要是拍下去,他有信心将石羽拍死,但是他自己也是要废了一只手的。简单的思虑一下,徐先生放弃了这一次突袭,闪身转到屋里。
“看来是个劲敌啊!”
石羽感叹着,手上的匕首横在眼前,凝神对待这个不速之客。
那一掌上的力量,石羽虽然看不出是哪个境界的力量,却也知道非同小可。这个黑衣人说放就放,说收就收,对力量的掌控实在是扎实!
左天柱轮也有快速回复的功效。石羽身体多了一个脉轮,内气的需求就多了。但是他的身体也更加的强大,储存的能量更加的多。这么增增减减算下来,依旧可以迅速恢复自己的全部内气三次半左右。
这是他最大的倚仗,是他敢于留下来要咬下那偷袭之人一块肉的勇气所在!
徐先生恐战斗时间长了,附近的人跑来查看,他自己蒙着面,石羽却是毫无遮掩。从表面上看,石羽依旧是武馆的弟子,在这里被人杀了,武馆脸上无光。
因此,他率先出手,而且一出手又是一招狠的。
重浪掌!
这是石羽从武馆武堂选出来的秘籍之一,徐先生也会,而且练到了最高的境界。一掌拍出,内气如浪,一波又一波,可以连续六次轰击敌人,且一次比一次强。
石羽虽然不认识这招,但也不会傻到硬接。左腿一晃,劈空腿施展出来,一道弧形气刃快速成型,飞向这黑衣人。
这就是劈空腿这个名字的由来,最后一招可以形成一道气刃,劈空而去!
一刀不够,石羽转身又是一腿,又一道气刃飞了出去。
“雕虫小技!”
徐先生清楚这是什么武学,嘴角不屑的冷笑,被蒙面巾挡住了。
手掌一推,重浪掌迎上了劈空腿。
人说胳膊拧不上大腿,但在徐先生这里很明显不适合。
重浪掌一次轰击,硬生生挡住的那道气刃,二次轰击,就将那第一道气刃给打散,随之而到的第三次轰击,威力更胜前两次,仅这一次就直接将这第二道气刃给轰击散了。
“不好!”
没想到这黑衣人出手如此厉害,石羽赶紧躲避。虎豹十八跃施展出来,纵跃着逃过了黑衣人的轰击范围。
“砰砰砰”
三声响声,徐先生后面的三次轰击打在石羽身后的墙上,打出了三个掌印。且一个比一个深,第三掌居然将那墙壁打穿了。
冷汗,从石羽的额前流了下来。
“这种破坏力,怕是要五脉轮,甚至是六脉轮才行!”
石羽原本是不知道这黑衣人的修为的,这一掌,却将他的修为暴露的一些。但这暴露出来的,却是使得石羽冷汗直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逃!逃!逃!”
他心中紧张,面上却无喜无悲,做出要再次攻击的姿势,身上内气的波动让徐先生看的分明。
徐先生不屑,正准备接下石羽的攻击,却看见石羽一个纵跃跳到窗子边,又从窗户跳出了屋子,不由的一愣。这一个愣神的时间,就给了石羽逃脱的时间。
“上当了!”
徐先生三两步跑到窗边,举目望去。外面月光虽弱,但隐约可见一个黑影在镇口的大道上纵跃,明明是一个人,纵跃的姿势却如虎如豹,速度飞快,眼看就要出镇了。
“虎豹十八跃!这逆子!”
徐先生心中杀机更重了。当下也不怠慢,脚下一动便飘然跑到外面,迈步就追了上来。其步伐稳健,姿势飘逸,比之石羽所用的虎豹十八跃,无论速度还是形态都强上太多了。
石羽不用回头,就知道后面的人追了上来。表面上看,石羽修为没他高,武学没他强,迟早要被他追上。
所幸石羽有自己的机缘,那块奇石赋予功法可以快速回复内气,转眼间体内的内气就回复了过来。在这种情况下,石羽也不会省着用,直接就将自己的内气全部给用了出来。
这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