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很多人都彻夜难眠,然而所有人都比不上袁夫人的煎熬,她辗转反侧了一晚上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龚大姐,你昨晚睡得可好?昨晚就知道你来了,但是这娃一到晚上谁都不要就是扒着我不放,闹腾的厉害,我实在抽不开身!”梁佳颖作为郑颜的表姐兼二嫂,对于自家表妹干的事情自然再清楚不过了,这会见到袁夫人自然是讨好居多,谁叫他们澹台家理亏呢。
袁夫人既然决定要静观其变了,自然不会在这些小事情上为难别人,当即笑道:“孩子小的时候自然比较粘母亲,等到长大了你再想跟他们这样亲近他们还不耐烦呢!”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一个投其所好,一个笑脸盈盈,气氛一时倒也融洽。
家里添丁的时候自然要送红鸡蛋的,吴湄一早就开始忙活,终于喘口气才想起来袁夫人还等着带女儿回家呢,又赶紧去了晖园。
这边厢,袁元在放楼陪着郑颜吃过早饭,就来了晖园,梁佳颖在一边看着母女二人说话。
“三夫人吃了半碗鸡汤就吃不下了,我也没做什么就是陪她说说话,晚上就在她隔壁住下了,孩子吃饱了就睡,倒也没有多吵闹。”袁夫人问袁元社么袁元就回答什么,见并没有问到其他问题,袁夫人也暗地里松了口气。
“娘,有个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三夫人一直虽然知道我并不是她妹子,但却跟我说想要让我跟她义结金兰,跟她做姐妹,这事我做不了主,得问问你跟大哥的意见。”袁元斟酌了一下,没敢把郑颜说让她以后就住在落雨塘的话说出来。
袁夫人听了这话很明显有些不高兴了,实际上是怎样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原本就打算了好了,等到清明祭完祖先,将这里的事情都交代一下,就带着女儿去嘉阳县,以后就不回来了,有些事情她冒不起这个风险!
吴湄进来的时候恰巧就听见袁元的那句话,她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自从见到这位袁小姐,三弟妹就不正常起来了,做的每件事几乎都莫名其妙的,虽然很同情她丢了妹妹,但是站在袁夫人的角度想,自己的女儿被别人霸占住,还是以结义姐妹的名字,真是怎么听心里怎么不痛快,要是将女儿嫁出去了也就罢了,这样算是个怎么回事。
“龚大姐,你别介意!”
“是啊!姨姨!”阿珏也赶紧说到,不了一直跟他们力图打好关系的袁夫人竟然说:“四小姐,其实按理说你跟我女儿一个年纪,但是我又跟你嫂子一个辈分,有些话我也不想说,但现在不吐不快。”
“这些都是我的家务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今天你们这跟要抢我女儿一样,我也就不怕自己家里面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被人知道了!”袁夫人看着在场的几个人铿锵有力的说。
“娘!”
袁元一直知道自己母亲强势,但是这回是在别人家里,澹台家想要折腾他们袁家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怎么能为了这一点就在别人家里不管不顾的呢,她却不知道,她自己就是袁夫人的一块逆鳞,“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我嫁给袁元他爹的时候,我娘家有间杂货铺子,我又是家里的小女儿因此嫁妆还算丰厚,而袁元他爹只是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我被我爹娘娇宠的脾气有些纵容,我爹娘也没指望给我找个高门大户的人家。婚后我们还算和美,”
“他这个人能从一个一无所有的乡下小伙子变成家有几间青砖大瓦房货郎担,也是又几分小聪明的,那几年时局震荡,他因着战争发了不少国难财,等到我家那小子两岁的时候,我们家里已经能雇得起几个佣人了,俗话说饱满思**,这男人啊一旦有钱就变坏!”
澹台放刚刚走到门口因为这句话又尴尬的缩回去了,他自己也知道媳妇这个样子很不正常,但是月子期间嘛!阿珏都说了,不能让媳妇见风也不能让她哭,所以只能事事顺着她了,那料到听见袁夫人来了这么一句。
“我从小性子强硬,又不懂跟人低头,他在外面应酬一多,我们免不了就争争吵吵的,后来有天晚上他没回家,等第二天回来的时候就跟我说,他要纳一房姨太太,我自然是不肯依的,后来争吵中两人不知怎的就打了起来,我被她推了一把,见了红才知道自己有孕了!”
袁元听到这里很明显有些生气,阿珏安慰的拍拍她。
“肚子里当时怀的就是我家小元,太想不问,我也没工夫管他那么多事,只要别惹我就行了,他也自然把那个教书先生的女儿纳进房了,等我胎像稳了,才发现那姨太太也怀孕两个月了。那教书先生的女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们那几年起早贪黑,辛辛苦苦赚来的家业她想染指,袁元他爹又纵容,我怀孕生女儿那段时间是我一生最艰难的时候,难道什么地步了,想吃一碗鸡蛋羹都吃不上!等我生了女儿之后,就把孩子交给奶娘带,这也是我平生最恨的一件事,孩子小时候跟我不亲!”
“那女人别看现在乖巧的跟猫儿一样,也不过是我握住了她的把柄而已!毕竟她女儿的婚事在我手里握着,我在怎么说都是她名义上的母亲!”
“她生了女儿之后,还怀过一胎,只不过孩子没保住,呵!”袁夫人冷笑了一声,“毕竟是自己骨肉,那男人就觉得是我嫉妒心作祟,害了他的孩子,我娘家那时候早就比不上他家大业大了,我为了两个孩子逼不得已只好去凤鸣寺暂住,又不放心把孩子放在家里,只好两个都带上了,那一年小元十一岁,不悔十四岁!”
“不悔是我和他爹第一个孩子,又是男娃,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他爹虽说对我不怎样,但对这个唯一的儿子,简直就是惯得无法无天,他一直跟个皮猴子一样!”
“我怀小元的时候吃了些苦头,因此小元在我肚子里受了不少罪,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我那时候家里的生意一般都握在手里了,也不怕他爹跟我翻脸,就想着没事带女儿在凤鸣寺就当休养了,凤鸣寺景色好,也就是这样一个季节,我带着不悔和小元出去玩,白天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下了雨,”袁夫人吸了口气,阿珏注意到她似乎又在使劲捏帕子了!
“一行人都淋了雨,我跟不悔都没事,但我女儿不一样,她身体不好啊!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袁夫人说着眼圈都红了,袁元很贴心的过去喊了一声娘,袁夫人握着她的手说:“夜里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小元浑身跟烧起来一样,嘴里还一个劲的说冷,我差人进城里请大夫一时半会回不来,只好先让寺里懂医术的师傅给小元看看,不料以及要下去,小元直接昏迷不行了!”
“我当时一个妇道人家,吓得要死,只好用烧酒给她擦身体,幸好请的大夫回来了,给她打了一针盘尼西林,但是小元人也昏迷了!大夫叫我尽人事听天命!”
袁夫人跟随时能哭出来一样:“我把凤鸣寺大大小小的佛祖都球了一遍,要是我女儿能醒来,我一定给菩萨重塑金身!后来过了一天一夜我女儿终于醒来了,只不过她竟然不认识人了!”袁元见袁夫人说的难过,她自己眼圈也红了,从来不想原来那个时候如此艰辛!
“我没有法子,只好天天把她带在身边,大夫建议我换个环境,就是怕原来的老地方刺激到她,所以我才带她到了嘉阳县,那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气候也比望西暖和,我带着小元一住就是三年多!当年的事闹得很大,大妹子可能也听过,我家那个姨太太见我不在家就在他爹耳边一天到晚说些不好听的话,不悔那时候也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跟他爹越来越不对付,我虽然心疼女儿,但儿子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能不管他呢!”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们,当时娇娇把你们澹台家的小姐推下了水,我家老爷怕事情闹大了,连夜将女儿送走了,那个女人没了女儿在身边也嘚瑟不起来!这几年我算是清净多了!”
“龚大姐不必伤怀,你看现在都过来了,这人哪!谁还没有个难坎要过?”
澹台放听了这么长的一段故事,挑眉问站在一边跟她一起听墙角的男人:“你怎么看待这位袁夫人的话?”
“漏洞挺多的!”陈定邦消息灵通,阿珏晕倒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他,他逮着机会就过来了!
“看来这个袁夫人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你有没有兴趣知道?”澹台放问道,陈定邦眼睛看着里面的阿珏,头也不抬的说:“那是你媳妇最想关心的事,我没兴趣!”
“你确定你真的没兴趣?要不要我跟我爹说说这以后的婚期往后再推推,反正我爹一直舍不得女儿!”澹台放好整以暇的说,陈定邦听到此处脸一下子就黑了!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道:“我-就-派-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