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看起来比其他一些特别贫困地方要稍微好点的村庄里,大多数人其实也是不愿意拿出那么多钱去治病的。
他们大多数人没念过什么书,也没有那么多闲钱去给家里的人看病,只有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会想去看看大夫,信奉一个“拖”字,小病能拖就拖,实在拖不过去了再想办法。像风寒咳嗽这些小症状根本不用治疗,该干啥的继续干啥,说不定出一身汗就好了。
但有些病没有办法拖,它会疼会难受,会耽误干活的工夫,这个时候就不得不看大夫了,有的人还信奉神明,指望一些神神鬼鬼的法事、喝一碗符水就能将病治好,有时候是瞎猫碰上死老鼠误打误撞的治好了病,但也有真的一命呜呼了的,这时候就说这人命该绝,老天爷要收他,鉴于那些真的治好病的例子,死了人的人家也只好将事情压下来,要知道对神灵不敬那可是会遭大罪的,会被惩罚!
这些年在陈大都督的治理下,虽然仍然有些局部地区的动荡,但大多数地方还是安静和平的,这个小村庄里已经维持这种安宁几十年了,所以他们才有闲心思将有天分的男孩子送到城里去学习,这慢慢的一代传一代,大家也渐渐接受了有病要看大夫这中做法,像是最被这些人奉若神明的就是东郊集市的司徒意司徒大夫。
但是给他们其中一些人写过美容方子教她们瘦身的澹台家四小姐也是很有威信的,毕竟真的变美了啊!还有,他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澹台家,什么澹台先生的,但这不妨碍她们想见一下真正用得起丫鬟的千金小姐,而且这小姐还会看病,听起来就像戏文里长的那样,才高八斗,文武双全,能不好奇吗?要是真能治病那就是运气起来了,也不用去其他地方再花钱,再一个,就是把人看坏了,反正是丫蛋儿带来的客人,有啥事找丫蛋儿一家去!
“丫蛋儿,俄最近嘴里起泡泡咧,拿生姜水涮一下也不管用,你给问问你那东家有啥法子么有,这把人一天难受的,啥东西都么法吃!下地干活都鼓不上劲!”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打扮的干净又利落的女人爽朗的说着。
她话匣子一开这下不得了,几乎所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全部说开来了!
“俄头痛的不行!特别是黑寮,成黑成黑的睡不好!”
“俄胳膊腕么力气!”
……
一时间绿萼家不大的小院子里跟医院一样,一出口个个都是病人了!
这些富人大都是平日里有个小毛病的舍不得看,想着反正也死不了人就这么一直拖着了!
这会一时看热闹都来瞎起哄了,绿萼深感头痛!她本来以为自己说几句就好了,把这些人赶走再说,毕竟刚刚周护卫交代,七少和他在这里的事情先别声张,现在看起来不清小姐出来这伙人都不会走了!
“各位稍安勿躁,我是澹台珏,你们信得过的话,我可以试一下,大家别着急,一个个排队慢慢慢来!”
阿珏其实心里也很紧张,毕竟即使在大秦她也从来没有一次接待这么多病人,虽然听她们说的都是一些针眼大点的小毛病,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人家还不嫌弃她年轻呢。
院子里都点燃了火把,一场雨过后空气很清新,凉爽的不得了,就是偶尔有蚊子过来,被火把上的油烟一熏也逃的无影无踪了。
似乎是第一次单独这样给人诊断,阿珏从头至尾都是一副认真细心的模样,原本还抱着半信半疑态度的众人,慢慢的就开始真的说起了自己的症状,毕竟这么一个乖巧的温和的闺女,还是个千金小姐呢,没发脾气已经很不错,竟然还能轻声慢语的问都吃了什么,睡觉怎样,这类的家常话,她们也做不出什么恶劣的事情来。
陈定邦呆在屋子里面,贴在用纸糊的窗户上,透过那上面的窟窿往外面看,光的照耀下女孩子平日里不怎么爱笑的脸上也蒙了一层柔和的光芒,兴许是正在说话的妇人讲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也抿着嘴轻笑了一下,陈定邦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周坦在一边看了小声的提醒道:“主子,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之所以打算今晚住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被大雨阻挡了,还有就是车胎被人放了气,依照他多年的经验来看八成是冲着主子来的,还有量程是有人看到四小姐了,临时见色起意,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打算结果了他们再出手!
陈定邦听了周坦的话,眼里有寒光一闪而过:“既然有人来送死,我们怎能负了别人的好意呢!”周坦有些兴奋的点点头,他也好久没动手了,却不想听到自家主子补充道:“你说我今天要是在阿珏面前受点伤,大都督再去提亲,他们会不会直接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答应了求亲!”
周坦差点一个踉跄,稳了稳身子毫不留情的泼冷水:“就澹台先生的脾气,要真敢这样说他们一定以为你是趁机要挟,能答应才是怪事呢?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陈定邦自言自语道:“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她怎么不想别人家的姑娘那样呢?”
终于打发走了那群叽叽喳喳的人,绿萼忍不住说:“小姐做什么理他们?一个个都是白眼狼,这会得了你的好处,以后照样拿你说嘴!”
“反正我也没事啊!而且还能练练手,这些都是些小毛病,不是有句老话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吗?病人从来都没有一模一样的病,我多见识一下,以后真是行医问药了也多了一份把握!”
“小姐在我面前还不说实话,明明就是为了我才给他们看病的,以你的医术还能连这些小毛病都解决不了吗?”
“都是你有理,赶紧去睡吧,今晚房间不够,委屈你跟大娘了!”
“小姐再说这样的话我就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