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阿珏表现的再坦然再若无其事,郑颜这个跟澹台放纠缠不断的女人还是发现了异样,待阿珏带来消息说确实虚惊一场的时候,众人才依依散开去休息了。
“你老实跟我说,他,是不是出事了?”郑颜咬着嘴唇说道,她紧紧掐住自己的手心,心里后悔的要命,耳边仿佛还回想着上次遇见时那个男人说的话。
“这世道不太平,郑七娘,我不知道下一刻我会在哪,我也不是那些酸腐书生,说什么‘我愿意为你跋山涉水、为你披荆斩棘,在这颠沛里许你长安护你周全,’这简直就是屁话,作为一个男人护着自己的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不想等我人都没了还留着这个遗憾,今天我只问你一句话,我稀罕你,你稀罕我不?”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你不觉得太快了吗?我们毕竟才认识几个月,而且这几个月里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在我眼里,朋友和恋人的关系都一样,你现在这样热情如火,用力过度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我并不否认我对你有好感,但如果不能保持这种很良好的状态,等我们熟悉以后,会暴露出彼此的种种缺点,而这种缺点往往更加难以忍受,那还不如丑话说在前面的好!”
“我和你成长的环境不一样,你的家庭虽然少了母亲的存在,但上有心性纯良的父亲,精明能干的哥哥,贤惠有加的嫂嫂,还有一群可爱的侄子,现在再加上乖巧可人的妹妹,这种成长环境阳光健康,所以你的性格如此招人喜欢,我却不一样,我性格多疑,看似强大实则敏感,还有一群拖后腿的亲人……”
她自嘲的说完这话,就见澹台放有些失望的说:“郑颜,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家庭!”
“我跟你说个故事吧,从前有个青楼女子,蕙质兰心却是无盐之貌,还瞎了一只眼。后来一个英俊而年轻的王爷爱上了她,迎娶当天,有人指着花轿问,娶个风尘女子就算了,怎么还缺只眼啊!王爷说,自从爱上她,我看全天下的姑娘都多长了一只眼!”澹台放意味深长的说完这个故事,最后看了一眼郑颜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七姐,你别难过!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三哥会没事的,一会我就去找他!”阿珏语气坚定的对郑颜说,郑颜还在怔怔的出神,阿珏看的心里又酸又涩,七姐和哥哥之间的事情,他们姑嫂三人一直乐见其成的,现在三哥失去踪影,最难过的恐怕是七姐吧!
周如楠默默的跟在阿珏身后收拾东西,关键时刻周如楠从来都是支持她的,阿珏也不多话,把平日里制的那些止血的、清热消毒的药丸、药膏,几乎全部都放进了一个盒子里,绿萼叫做急救箱,里面还有些纱布之类的东西,听七少的说辞,那里肯定有受伤的人,她虽是过去找人的,但碰见伤员也不能见死不救。
却不料出门的时候竟然碰上了郑颜,这寒冷的冬日里,她穿着一身黑灰色的呢子大衣,牛皮靴子,整个人都显得一种庄重和有别平日里的肃穆。
“七姐……”
“如果你明白我,就什么话都别说了,我跟你一起去!”郑颜说完就率先下楼了,绿萼跟在后面恳求的说,“小姐……”
“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如果你不见了容易引人怀疑,我现在做的事情要瞒着大嫂他们,只有你最了解我,遇见事情的话也能很快反应过来。”她见绿萼有些委屈,就放缓了声音说:“不是不带你去!是我有事情要办,你是知道的!”
绿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周小姐,请你务必保护好我家小姐!”
周如楠点点头,迅速和阿珏还有郑颜消失在黑暗中,未曾想到他们出来的时候竟然畅通无阻,看见大哥身边的一个仆从时,阿珏心下了然,果然瞒不过大哥。
“大爷说了,让小的跟着小姐,还有,大爷说‘尽人事听天命’!”
阿珏听到这里眼泪差点都出来了,为什么心里这么不甘呢?她的哥哥呀!会逗她开心,会担心焦急她,会一切都为她着想的哥哥呀!怎么可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
“走吧!”郑颜强忍着泪意,拉着阿珏向汽车的方向走去,周坦早已亲自等在那里了,这个时候他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很是认真的跟阿珏说:“四小姐放心,连同三爷身边的成铁也不见了,我们目前猜测他们可能是被爆炸的气流弄晕了过去,三爷平日里机灵,身手不凡,他连子弹都能躲过去的!”
阿珏抿抿嘴,半晌才说:“伤亡情况如何?”
周坦一边开车一边说:“烧伤的比较多,除了对方的人马还有好多自己人被波及!”
“你们是要多蠢?连自己人都轰!”周如楠忍不住插嘴道,她对澹台放印象很好,基本澹台放把她和澹台珏没什么区别对待,只要澹台珏有的东西她也会有,这些年她和哥哥相依为命,很会看人脸色,来到澹台家她才真正体会到这些年不曾有过的温暖,但是现在待她如哥哥一般的人竟然不见了,她怎能不愤怒?
阿珏也压下心里的愤怒,却还是冷静的问:“那么可有大夫过去?”要是轻度烧伤的话也就罢了,但如果比较严重的话,一个不小心就要把命搭进去了!她现在过去不知道哥哥受伤她能不能帮上忙?
“这会估计医生也正在赶过去吧!”周坦开车带着阿珏他们,一路走来就见城门口灯火通明,戒备森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打敌人怎么能连自己人都伤到?这种事情就跟听故事一样,如果让老百姓知道了,就不怕大家心寒吗?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有兄弟子侄在保卫望西城的!”一路都未开口的郑颜在路上见到疾驰过去的医院救护车时,终于很愤怒的说道。
周坦也很无奈,这件事情现在几乎是没办法解释的,那个擅自行动的人是大都督的亲信,或者隐晦点说是二少陈定和的人,一向喜欢阴谋论的七少早就将人严刑拷打起来了,但那家伙死咬着是自己私下行动与别人无关,只是这些都是属于机密事情,怎么可能告诉女人家呢!
“行动上出了点差错,掷弹筒的杀伤半径大约在3到5米,一发榴弹如果落在人群中可以杀伤数十人,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也还好,大概后来沟通上出现了问题!他们擅自行动了!”周坦现在就祈求赶紧到地方,让七少自己去跟这三个女人解释,他也知道这件事情有人做的很过分,一路上被堵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出事的地方在距离城门口不远处的林子里,这会敌人早就被收拾妥当了,本来以七少的实力,这场意外基本没有什么悬念,但坏就坏在有人不听指挥忽然扔过来了掷弹筒,虽说敌人死伤无数,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仅自己人跟着倒霉,还惊动了那些没有被波及到的敌军,一百五十多人死的死伤的伤,清点下来目前也还有三十多人不见了!
“我不想听这些事实而非的话, 你必须保证城内的人不会有什么疑问!要让他们知道的是,洪大元帅冬至前夜率军来袭,敌军已被击毙一百二十人,余下三十余人在逃窜,敢包庇嫌疑犯的一律和嫌疑犯同罪格杀勿论!有反抗者就地击毙!”
周坦带着三个女人来到七少站的空地上就听见这种冷血的话,他下意识的看向四小姐,却发现身后没人了!
阿珏其实跟着周坦来到这片空地上就被惊住了,也不知道他们投了多少那样的掷弹筒,这几百米的范围内几乎到处都是一片焦黑,放眼过去满目狼藉,来了一辆又大又长的小汽车把伤患还未拉完,地上横七竖八的还躺着几个人。
阿珏见是跟三哥穿一样服装的人,下意识的走过去问:“你有没有见过澹台放?”
那个兵伤的是胳膊,头发也被燎没了,但看样子其他地方还好,阿珏想应该是突遇爆炸和大火,下意识的抱住了头部,但他也被灼烧的难受。
边上有个护士正给他处理伤口,但大概这群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嘴里骂骂咧咧的,小护士好几次给他处理伤口都不小心弄掉了纱布,他不耐烦的大吼:“你他妈要疼死我?”那护士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两眼含着一泡泪,不知所措的看着那兵。
就在此时他却听有人问副队长的情况,他下意识的转头就见一个漂亮的如同月宫仙子一样的姑娘跟他说话。
“副队长当时走在最前面……”他下意识的说完就见那姑娘身体晃了晃,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就见他们队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买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了那仙子姑娘!活像要吃人一般望着他!他腿上还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别听他胡说……”
“放开我!”阿珏当时只是一下子听到这些话有些接受不了,回过神来她见周围都是人,当下挣脱了七少,就一声不吭的让周如楠拿来急救箱,要给那个兵处理伤口。
那兵见到自家队长被人反驳了还给人家拉好披风,就暗自思考着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队长心仪的那个姑娘?只要这姑娘一给他们队长脸色看,队长就使劲折磨他们,那兵看看阿珏收拾东西要给他处理伤口,赶紧挥挥胳膊道:“不……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