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你跟这位小姐一起来的?”赵安深刻下了手里的最后一笔,满意的点点头,轻轻地把那个鱼尾形状的簪子放在一个盒子里,这才滑动轮椅从桌子后面缓缓出来。
阿珏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仿佛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般,七少跟赵安深的熟悉程度就像他和澹台放一样,很自觉的倒了杯水打算拿给阿珏,才发现自家心爱的小姑娘正呆呆的盯着别的男人瞧,他很不悦的站在阿珏前面挡住了她的视线。
本以为阿珏是在看赵安深的脸,却不想阿珏突然问:“你的腿都还在?”
赵安深愣了一下,点点头答道:“嗯,腿在。”
他转头用眼神询问一起同来的七少,哪知七少早就不看他了,七少正内心无比欢喜、脸上却仍然故作淡定的给阿珏递了一杯水,眼神里的温柔能把阿珏化掉。
他就知道阿珏不是那种沉迷美色的人,即使所有人都被赵安深那家伙的脸蛊惑了,阿珏也不会!
阿珏走了一路也确实渴了,她回头却不见周如楠,不禁出声问:“小茹上哪去了?”
七少怎能告诉她为了甩掉这个电灯泡,他给周坦放了半天假,这会他自己都不知道人在哪?随口敷衍道:“这里吃食多,她的胃就跟无底洞一样,谁知道吃哪里去了,你不用担心,周坦跟着呢!”
“老七,这可是小放的妹妹?”七少听到这话,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赵安深在。
他郑重其事的拉过阿珏的手站在赵安深面前说:“安深,这是小放唯一的妹妹,叫澹台珏,你以后要把她当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
“小阿珏好,我是赵安深,跟你哥哥澹台放还有陈定邦是很多年的朋友了,你可以叫我安深哥哥!”赵安深不等七少介绍,自己就主动先跟阿珏问好了。
阿珏看着眼前笑的光风霁月的男人,仿佛这间小小的铺子都熠熠生辉起来,不禁开口说:“安深哥哥!”
七少很看不惯这种情形,他插嘴道:“那你以后是不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叫我七哥?”
阿珏根本不想理他,“安深哥哥的腿……”
“阿珏!”
七少厉声喝道。
“没有关系,都这么多年了,小阿珏可是会医术?”赵安深温和的对阿珏说。
阿珏从刚刚七少的厉喝种回过神来,她从未被七少吼过!
“嗯,我会一些,刚刚见到你我就想问,既然腿还在为什么不能行走?”阿珏的语气有些尖锐,可以说从一个大夫的角度来说,她看问题总是一针见血,但一般都会忽略病人的感受。而病人的家属们都觉得病人受着病痛带来的身体折磨,总是在他面前提起来还要忍受心理煎熬,很多时候他们都在回避这个问题,小心翼翼的不让人碰触这个禁地。
不过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很多病人从他们生病的那一刻开始,他们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远远比想象中要来的坚强。
“这个时间太久了,当时从楼上跳下来,只感觉钻心的疼,本来就是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去的,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哪还顾得上这条腿?后来才发现两条腿动不了了,看了很多大夫都不管用,只我母亲和姐姐不放弃,所以我一直吃药。”
赵安深即使被问了这个敏感的问题,也不恼火,很认真的对阿珏依依说明了情况。
阿珏了然的点点头,难怪刚刚一走近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如果不是常年服药的话也不会形成这么持久的气味。
七少在边上见两人一问一答,好像自己成了多余的,再加上他刚刚吼了阿珏,心里不免有点忐忑,只是他从来都不是脸上能轻易露出情绪的人,这会因为偷听阿珏和赵安深聊天,竟然无意识的拿起了一个小孩子玩的桃木剑比划起来。
赵安深的眼光其实一直有意无意的观察七少,从刚刚进来直到现在,老七的眼光一直不离开小放的妹妹,甚至会主动给人家姑娘倒水喝,他们认识这样久,何曾见过他为别人做这些琐碎的事?
还有,除了刚认识的那几年,他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有这么多表情的时候,现在他算是偷窥吧?刚刚小阿珏看他的时候,他可是分明感到老七对自己有敌意,只有对待心上人才会有这种眼神,不是情根深种是什么?
倒是小放的妹妹,看起来并不怎样热络,反而淡淡的,赵安深不禁有些担心,感情这回事,最忌讳剃头挑子一边热了,老七这样霸道的性子怎么允许他看上的人不喜欢他,而且……
“安深哥哥?”阿珏看着眼前有些走神的男人,忍不住声音大了点,赵安深回过神来的时候,七少也过来了,他手里还拿着那把桃木剑拍了拍赵安深的肩膀,不悦的说:“你又神游天外了?”
“阿珏别在意,他就是喜欢说话说着说着走神!”
“想起一些事情罢了,阿珏刚刚问我什么?”赵安深有些好笑的看着七少,估计是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吧?这会又来黑化他了,这种早就过时多少年的把戏,都一把年纪了还玩,不能不说,老七真幼稚!没见小阿珏已经眼神怪异的看着她了吗?
阿珏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并未理会手拿桃木剑的七少,她很认真的又重复了一次:“你可认识离这里不远的一位司徒大夫?”
司徒大夫医术高明,连她这种常年顽疾都能说出几分道理,开出的药也有效果;给小产的妇人扎针,那技术虽不说出神入化,但行家一出手就知道工夫有没有,她还是很敬佩司徒先生的。
“你是说那个喜欢端着大海碗吃面,脾气有点暴躁……”
“还老喜欢叫人滚……”阿珏补充道,两人说到有相同看法的事情不禁相视而笑。
阿珏笑得那么好看,赵安深更是气质出众。和路冲那种纤弱单薄的少年不同,赵安深皮肤白皙,相貌阴柔秀美,如果把他放在戏台上,那些花旦青衣都没什么看头了,这也是为什么当年那么多人,秦胜一眼就看中他的缘故,好颜色不管在什么年底都有一定的风险。
“我现在吃的药就是司徒大夫开的!他还定期为我针灸。”赵安深无奈的说,其实不良于行对他来说并没有多不方便的,毕竟现在做的事喜欢的事情,而且,习惯就好。
七少在一边看的心头火气,很不愉快的打断两人的话说:“阿珏,你不是说要为大嫂他们挑一些首饰吗?这里的簪子还行,你要不要亲自选一些?”
阿珏也很不悦,她现在说的是正事,没看见正在说话吗?
“七哥先帮我挑吧!”阿珏继续为赵安深把脉,头也不抬的说。
赵安深就见老七规规矩矩甚至欢天喜地的去挑那些他刻画的簪子梳子了,一副被人支使了还甘之如饴的表情。
七少确实是内心无比欢喜,阿珏让帮自家大嫂挑簪子,说明什么了,是不是意味着她接受自己了,能让他帮忙决定这么重要的事情?
“你对老七怎么看?”阿珏凝眉为赵安深把脉,冷不丁被人问了这么一句,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的人,虽说他们有个共同很亲密的人,她还是觉得赵安深很失礼,不禁把眉头皱得更紧了。
赵安深经年见过的人不知凡几,怎么能看不出阿珏的心思,他温和的说:“你这样聪慧的姑娘难道还看不出老七对你的心思吗?连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都能明白,他心里有你,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阿珏张张嘴,但要说什么呢,看着不远处那个专心为她挑簪子的男人,突然无话可说,是因为他们初次见面就是那样惊心动魂?还是以后他屡次出手相帮的种种,最后再回到他深情地对她说:“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你要是也一样喜欢他就和他好好地;如果不喜欢,决定放弃了,就放弃的干干净净,老七和小放还有我几乎是一路走来的朋友,我为什么没见过你,却知道你这个人呢,就是因为你哥哥以前来这里的时候总是跟我说自己的妹妹如何如何,看得出他很在乎你。还有老七,他性子霸道,现在认定你了就不会放手,如果你不喜欢他,趁现在感情不深赶紧做个决断,不然他的脾气谁也好不了!”
“安深哥哥这是威胁我吗?”阿珏切完脉很平静的扭头对赵安深说,她倒未觉得人家管的宽,毕竟十几年的交情和她这样一个次见面的人是不能比的。
赵安深一下子就明白这姑娘可能不是那些平日见到的,面对这种女儿家提到都会害羞的事情,她竟然还很冷静的想明白他的意思。
突然,赵安深感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不过却并不后悔,这些年他欠那两人的太多了,能做的实在是略尽微薄之力。
正在几人都静默的时候,周如楠不知道从哪里奔了出来,一进门就直奔阿珏而来:“我都说了要带你过来,而且明明这家店是我发现的,你……你……”
周如楠看着赵安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你了半天终于蹦出来一句叫人跌破眼球的话:“你没结婚的话我嫁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