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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想要

这日,观星峰上星月暗淡,天地间仿似流动着沉闷的气息。茅屋内,无天背手而立,正仰首看向墙壁上所挂的一幅画。画上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正脚踏祥云,似是从九天而下。画中女子刻画的栩栩如生,充满意境。仿若女子随时都要从画中跳出来。

无天脸上露出追忆的神情,伸出右手想要摩挲画中的女子,但即将碰到画像时,突然又顿住了。他右手凝滞在半空,脸上追忆的神情一扫而空,转而露出了摄人心魄的道韵。

无天淡淡一笑道:“既然来了就是客,又何必藏头露尾了。”

“哈哈哈、、,无天小儿别来无恙啊!”爽朗的笑声,能令人生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话音仿似离得很远,又像是近在咫尺。

须臾间,无天身后的空间,泛起了涟漪,旋即一个全身裹在黑袍的神秘人悄然出现。这人身上透着浓郁的血腥气,所立的空间微微扭曲。

无天收回右手,又缓缓转身,每一个动作恰当好处,又富含道韵,融于天地,不失自然。他随时准备出手,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魔族三魔君之一的血魔充满戒备。

无天淡然道:“原来是你这个狂人。你来朝天宫,不会只是看看老朋友的吧。”

血魔道:“我确实想看看你有没有在我前面仙去,但最主要的是想找你要一个人。”

“哦?我想你是弄错了,我朝天宫内怎会有你要的人。”无天神色一凝道。

血魔嘿然道:“无天小儿,我既然都上门了,你觉得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吗?”他话音甫落,屈指一弹,一滴鲜红的血珠,缓缓升空,迅疾幻化成一幅血色图像,正是江小飞的样子。

无天看到血色图像凝结的人,表情古井不波,只淡淡回道:“我如果不交了?”

血魔仰天狂笑,声如洪钟,大地都在颤动。屋顶不断有灰尘坠落,仿似随时都要垮塌。

“哼、、”

无天脚步一顿,一股气浪以他为中心扩散而开,生生抑制了血魔的笑声,这处空间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血魔袍袖一挥,无数滴血珠,挟着刺鼻的腥气,向无天激射而去。骤然间,仿似天地下起了血雨。

无天轻轻一吹,吐出一口气,瞬间化成一条夭矫的小龙。小龙张嘴一吸,瞬间将激射而来的无数血珠,尽数吸入腹中。

随后,无天对着虚空伸手一拨,虚空一阵扭曲,瞬间出现一个漆黑的门户。无天一踏而入,很快就消失不见,留下淡淡的话音道:“既然你想打,何不随我去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血魔嘿然一笑,随后也踏入了漆黑的门户。空间一阵扭曲后,漆黑的门户消失不见。

天地间,变得静谧了。但那种沉闷的感觉,始终存在,仿若暴风雨即临的前兆。

不知过了多久,这片空间一阵扭曲,现出一片漆黑裂缝,无天从中狼狈蹿出。

他盘膝静坐了一会,耳中犹自回荡着血魔临走时的话语:“无天,无人能阻止我,我们走着瞧。”

许久后,无天轻声唤道:“鬼奴。”

话音刚落,一道佝偻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茅屋内。老者形如槁木,左眼已瞎,留下一块可怖的疤痕,给人感觉仿佛随时会随风而逝。

“主人不知有什么吩咐?”老者声音干涩,仿似来自九幽黄泉。

无天道:“你知会四大阁主,朝天宫从即日起启动七擒大阵,全面戒备。同时,派弟子时刻关注魔族动态,以防他们攻我朝天宫。还有你去那个孩子身边,随时保护他。”

“是。”老者恭敬应道。

无天摆了摆手,也不见老者如何动作,如一股青烟,瞬间消失了。

、、、、、、

那次风波过后,一连数日,江小飞再也没有去过法器楼,而是在洞府中潜心修习三清道诀。三清道诀一共九重,每一重都有不同的呼吸吐纳方法,但最主要的还是要能体会到每一重中玄妙的道韵,只有掌握了其中的道韵,才算是修炼成功。三清道诀作为核心弟子夯实道基的法诀,自然也是朝天宫立足的根本。这套法诀,修习前三重时,你会觉得平淡无奇,但三重以后,就有种厚积薄发的感受了。当修到第九重时,一气化三清的道韵,可谓是威力极强。

这一日,江小飞从静修中醒来,出了洞府。他打算去法器楼看看,顺便取一件法器。连日来,三清道诀的口诀已经被他背的滚瓜烂熟,至于其中的道韵,只有日后慢慢参悟了。他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所以在感受到连日的修炼导致心境发生转变后,他就停止了修习。虽然多日的修习并没有达到三清道诀的第一重,但他明显感觉到自身正在一点一点发生着蜕变。

体内的魔胎和道胎一如既往的交相闪现魔纹及道纹,两者仿若在暗暗较量。好在江小飞一直未曾感到任何的不适。其实,那日无天虽然没有明说,但他隐约猜到了无天与疯魔的较量已经从外界转移到了他的体内。而他也许只是一个两方较量的载体,至于以后的发展,自己是否沦为两大强者对决的炮灰,也殊难预料。

他使劲甩了甩脑袋,抛开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打算不想这些能扰乱他心境的问题。至少目前他是乐见其成的,与其当一个默默无闻令人唾弃的废材,何不用生命去搏一下,也许自己足够强大时,就能摆脱两方钳制,主导自己的命运。

江小飞很快就来到了法器楼。一入内,立时感受到四周火辣辣的目光。曾几何时,在法器楼内他已经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以前可是未曾出现过的。他默默无闻的在法器楼干了三年,也许能叫出他名字的人都屈指可数。他太平凡了,也太不显眼了。

这些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是复杂的,有艳羡有迷惑。像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如果在十年内都无法凝结道胎,那么也就等于彻底与道无缘了。那时,他们将会被朝天宫打发回去,变成一个受生死轮回的普通人。而在这十年间,如果能被朝天宫长老级以上的大人物看中,有意栽培,即使你是一个仙根尽失的废物,人家都能用无上道法及丹药使你跨出那至关紧要的结胎。此后,即使你仙途渺茫,但起码也能活个几百岁,让你尝尽世间百态。而在这些人心中,江小飞就是这类的幸运儿。

远处,林志满看到进来的江小飞后,脸上神色一阵变化。最后,他强挤出一丝谄笑,跑到跟前道:“小飞,你怎么来了?”他的态度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江小飞斜睨着他道:“难道我不能来吗?”对于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他可没有好脸色。

“呃?”

林志满呼吸一窒,强抑心中的不快,犹自笑道:“能,当然能来。我可没忘风炎长老的交代。”

“我要取一件低阶法器。”江小飞道。他自看到林志满后,心中就厌烦不已,根本没有那么多耐心,再与他多费唇舌。

林志满张了张嘴,想要说一些拒绝的话,却一时想不出理由来。无限自由权,别说取一件法器,就是十件百件他也无法拒绝。

江小飞懒得理他,径自向储存法器的库房走去。他要去的库房,是专门储存低级法器的地方,平日里核心弟子可以自由来取用。至于天地玄黄楼的法器,那就得四大阁主批准了。储存低级法器的库房并不大,却琳琅满目的挂着各式各样的法器。此时,库房里只有三两名核心弟子在挑选适合自己的法器,从他们的衣着看应是风阁的弟子。江小飞想要取得法器是六个铃铛,只有拇指盖大小,小巧玲珑,被丝线连在一起,正挂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这件铃铛法器是他来法器楼后,铭刻的第一件法器,对于他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对于他们这类外门弟子来说,悲哀的是,这些法器虽然是他们铭刻的,但并不属于他们,根本就没有拥有的资格。然而现在的江小飞虽是外门弟子,但因风炎长老的一句话,却有别于一般的外门弟子,想要取走一件法器,却无人敢说什么。

江小飞今日想取走这件铃铛,除了铃铛对自己有很重要的意义外,其次就是他体内自种下魔胎后,脑海中一直闪现着当初铭刻铃铛法器的情景。同时,铃铛法器的样子不时出现在脑海,仿似有种声音在向他召唤着什么。这纯属是一种玄妙的感觉,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伸手将六个铃铛取到手里,轻轻摩挲着上满的刻纹,一股清凉的气息钻入他体内。

忽然,他身体一震,体内的魔胎爆发出妖异的光芒,其上魔纹闪现,层层黑气涌了出来。于此同时,另一边的道胎,也是光芒四射,现出的道纹,泛出青色的柔和之光,将不断涌出的黑气层层包裹,似是遏制这些黑气钻入四肢百骸内。

此时,江小飞的双眸正不断发生着变化,一会澄净的不含杂质,一会妖异邪恶。他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正觉不支时,脑海中闪现了三清道诀的口诀。他连忙闭目盘腿而坐,将最近几日修习的三清道诀快速运转了起来。三清道诀一经运转,体内的道纹更是光芒万丈。此后,不管黑气如何顽抗,都无法挣脱青色之光的束缚,最终这些黑气又全都钻入魔胎内。

江小飞见体内魔胎重归平静,也是轻吁一口气,只刚刚片刻,身上已经冷汗涔涔。手上的铃铛法器,仍就传来丝丝凉凉的感觉,心中一阵犹疑,这铃铛法器透着古怪,自己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呢?他心中布满疑云,六个铃铛明明是自己初次铭刻的一件法器,却与自己体内魔胎产生了联系,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他心中正自犯难,紧闭的双眸睁开,突然面色一僵。眼前出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近距离的眨呀眨的盯着自己。

“呀、、!”对方明显被江小飞突然睁开眼睛的举动吓一跳,身子向后一跃,跳到一步开外。

江小飞这时才看清面前正围着两三个人,正是先前进来时见到的风阁的三名弟子,两男一女,刚刚正是那少女跑到近前看自己。

少女十来岁的样子,长的粉雕玉琢,水蒙蒙的大眼睛,挺翘的琼鼻,还有一双浅浅的小酒窝,煞是可爱。此时,她因刚刚的变故脸上升起两抹酡红,看起来更是娇艳。

另外两名少年,淡眉微蹙,看向江小飞的目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江小飞一脸尴尬,慌忙站了起来。刚刚由于情况危急,根本就顾及不到库房内还有其他人,当下就地运转三清道诀,在旁人眼里就显得比较怪异了。

“我想要。”少女突然开口道。声音清脆如出谷黄莺。

“什么?”江小飞一怔,一时没理解对方的意思。

少女伸出青葱玉指,指了指江小飞手中的铃铛法器道:“我想要你手中的六个铃铛。”她脸色微红,显得不好意思。

江小飞看了看手中的六个铃铛,又思忖片刻,才递过去道:“给你。”这六个铃铛透着古怪,隐约感觉与体内的魔胎有着莫大的关联。刚刚就引出了魔胎内的魔气,差点酿成魔气钻入四肢百骸的后果,如果真是那样,自己恐怕就真的成魔了。也许六个铃铛放在自己身上并不是件好事。

少女伸手接过,对江小飞展颜一笑道:“谢谢你。”笑若灿花。

旋即,她又向旁边的一名少年道:“云师兄,我选好了,我们走吧。”

三人刚走了几步,少女突然又回过头来笑道:“我叫梦紫约,你以后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来风阁找我哦。”三人从江小飞衣着上,已经看出江小飞就是一名外门弟子。一名外门弟子,在朝天宫遇到麻烦一般是没有能力自行处理的。

“呃、”江小飞摸了摸鼻尖。

少女不待江小飞回话,就蹦蹦跳跳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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