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屋去,过分的担忧让脑袋痛得像针扎似的,因为不能守在叶逸歆身边,此时心里竟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走了有些距离,我停在一棵大树下,抬头看着一轮明月挂在夜空,无数星星在周围闪耀,地面上一片银光,令人不饮自醉。
心底涌起万千感触,似酸楚,似心痛,又似迷离,让我情不自禁地低低哼唱起那首《但愿人长久》: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随着我一记深深地长叹,耳边乍然响起一名男子的笑声,平缓的声音像山涧流水一般,含有了无限的感慨,“好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颇感意外地侧过身形,看到他穿着一袭白灰色衣衫站在不远处,年岁稍长,眼角有着淡淡的细纹,可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洒脱飘逸气质。
他眸底闪烁着耀目的光芒,仔细端详着面前的我,淡淡笑道,“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却已是将人生看得如此通透,真是令我心生佩服。”
我心虚地眨眨眼,不知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故提了提嗓音道,“听你这么说来,莫非心中也是怀有感伤之事?”
只瞧他双手负于背后,仰望夜空,眼里倒映着天空的星星点点。想起我唱的那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忽地一笑道,“姑娘唱的这首歌,确实让我回想起了一些往事。与深爱之人相隔千里,不是因为不爱,而是不能爱的痛苦。”
不是因为不爱,而是不能爱。
我重复着逐渐沉淀在心头的这句话,心隐隐痛了一下。
“不知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他倒是适当地转移了话题。
我嘴角忍不住抽搐,突然心感劳累,看来又得把那段谎话重述一遍了。
“如此说来,你们是从那座山谷走出来的?”听完我的悲惨遭遇,他的眉毛高扬一挑,惊愕之余,竟还带有几分的凝重紧张。
“嗯,是的……”察觉出他反应异常,我不免心存疑虑,语速渐慢,透出一丝犹豫。
“呵呵,看来忧儿姑娘并不是普通之人。”他怔松了一下,眸底暗沉,“现在在小木头房里的那个人,可是忧儿姑娘的朋友?”
“咦?”我讶然地看向他,随即想起小木头之前说过的话,忙问道,“你可是小木头的师父?”
他眉一扬,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颔首道,“正是。”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却又听他随和的声音响起耳边,“刚才听完忧儿姑娘唱的那首曲子,不禁让我想起件事来。记得师弟曾经说过,不久前明阳城里来了位凌美人,只因一首绝妙的清唱而传遍整个明阳城,这令我一直很想亲眼目睹下这位传说中的佳人。”
凌美人?……那,那不就是我吗?
我嘴角一歪,注意到他目光颇有深意地探向自己,竟有种被揭穿的感觉。
“你,你的那个师弟是谁?”我斜起眼不免奇怪地问。
而当他念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让我差点没跌倒在地上,“他叫邹齐山。”
“什么?是他!”我突然愤恨低吼,眼里似有星星火焰在燃烧。我怎么可能忘记那个罪魁祸首,若不是他当场揭开我的面纱,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接二连三的事情。
“看来忧儿姑娘认识我师弟呢?”他在旁满脸和煦地笑着。
我听后面色抽动一下,最后终于低下头,老实承认,“其实我……就是那个凌美……就是那个凌姑娘。”
而他神色不变,似乎早已将我看透。
与此同时,我胸口也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好像,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你,叫什么名字?”
他温雅地微微一笑,神色不慌不忙道,“我叫韩楚依。”
我当即屏住呼吸,只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急促紊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