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先贤,
读书万卷,
明哲懂理生偏见,
一朝误入念浑浑,
千愁百转机难现。
灌顶醍醐,
言只语片,
浑浑噩噩成昔念,
开合只在旦夕间,
居高视下沧桑变。
再填一首《踏雪行》词牌,并非卖弄,抒发一下艾丈策的感受。古往今来,华夏民族的古圣先贤犹如天上之繁星,既是浩如烟海,更是璀璨明亮,我中华能成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也是与他们的努力分不开的。然则,他们也并非是生而知之,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洞若神明、看透尘世的,往往也是经历了无数次的苦难、磨砺之后才大彻大悟的。甚至是因为一个点、一个小小的误区,令其百转千肠,不得其解,一旦戳破,真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
闲论暂罢,单说张通。
张通虽然年纪不大,刚满弱冠之年,但是他博古通今、学识渊博,并不相信世上有鬼一说。不过今天的事真把他吓了一大跳。三更半夜的,突然从坟墓里穿出一个人来,的确出乎张通的意料。
“什么人?”张通右手单手提剑,剑尖直指那人,一声恫吓,左手握住张芊芷的柔荑,把她藏在自己的身后。
“是啊,我正想问你呢?半夜三更不睡觉,你到我这里作甚?”那人声音洪亮,语出不怒自威。
张通一看对方并非鬼魅,知道能有如此怪异居所,也定非等闲之人,不可轻怠,连忙收起真武剑,整理衣冠,抱拳当胸,深施一礼道:“在下华山陈抟老祖遗学、火龙真人弟子,姓张名通字元实,我身边这位是龙虎山正一派天师教张守真天师的爱女张芊芷,前辈在上,晚辈这厢有礼了,深夜造访,事出无奈,望前辈海涵。”
“噢,原来是贵客到访啊,失敬、失敬,快快免礼。”那人走上前双手扶住张通:“老夫京兆府王中孚。”
“您是谁?”
“老夫王中孚,字允卿。”
“敢问您是不是后来改名王世雄、字德威的那位王中孚?”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哎呀,伯父大人在上,小侄儿给您磕头了。”张通撩衣跪倒,行大礼拜见。
这一下把王中孚和张芊芷全给弄糊涂了。王中孚更是如入万里云雾之中:“张大侠,你怎么这么称呼啊,老夫可不敢当啊,快起来、快起来。”
“在下先父是岳家军的张宪将军。”
“怎么,你是张宪的儿子?不对呀,张宪将军就是活到现在跟你这年纪也差不了多少啊!”王中孚更糊涂了。
张通一想也对,自己还易着容呢,连忙扯下胡子,揭下面具,脱下化妆的外套,张芊芷跟着也恢复到了原来的装束。王中孚一看,原来是一对玉树临风、亭亭玉立的璧人,再仔细看张通的面容,的确跟张宪一般无二,这才深信不疑:“哎呀,孩子,你还活着啊,伯父还以为你早就不在了呢!”说罢,搂过张通是老泪纵横,张通也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原来,这位王中孚,字允卿,又名世雄,字德威,不久的将来创道后改名王喆,字知明,道号重阳子,故称王重阳。他是世界道教主流——全真道的创立者,后被尊为道教的重阳开化辅极帝君与北五祖之一。北五祖即是王玄甫已降的五位祖师,即东华帝君王玄甫、钟离权、吕洞宾、刘海蟾、王重阳。后经元世祖、武宗的诏尊,王玄甫、钟离权、吕洞宾、刘海蟾、王重阳等遂被全真道北宗奉为“五祖”。全真道因有南宗北宗之分,王重阳等属北宗,故名北五祖,此属后话。
王中孚幼好读书,后入府学,中进士,应武略,中甲科
,遂易名世雄。曾大举义旗,与金兵对敌,占城夺地,积极配合岳家军的抗金大业,在起义失败以后,投身到岳家军张宪将军帐下,与张宪结为弟兄,比张宪大,张宪呼其为大哥,是张宪身边的智囊兼干将,在中原建下了轰轰烈烈的一番事业。张宪将军出事以后,愤然弃职离开军营,后四处寻找张宪的遗孤未果,就回到终南山,在曾经暗藏器甲粮草的“活死人墓”穴居,自居其中,潜心修持。没想到今天能在自己的住处看到内心牵挂的张通,真是欣喜异常。
“通儿啊,这外边也不是讲话谈心的地方,来吧,你俩跟伯父到墓内叙话。”张通点头,领着张芊芷跟王中孚就进了活死人墓。
按照张通的初衷,以为活死人墓里面充其量不过有方丈之地,可是下到里面却令他大吃一惊,下面的空间大得惊人,究竟有多大,自己难以目测.王中孚一边走一边告诉张通,令他跟住,不要乱动,言说里面机关重重,这里面曾经是举义前储存兵甲和粮食的地方。官府若来搜查时,所有的人马都躲进去,官府则一无所获。因为终南山附近特殊的地质地貌,所以活死人墓地下不仅仅是一层,下面还有更深、更寒极的地方。这里是王中孚按照九宫八卦和太极图的方位亲自设计的,奥妙无穷。
王中孚带领二人进入一间雅室,不知道伯父是如何弄的,雅室之内亮如白昼,而且通风良好,颇有书香之气,室内的檀香炉弥漫的香味令人心神俱醉。雅室正中置一床榻,床榻中间设一书案,纸墨笔砚文房四宝俱全。地上有一石质火盆,盆内炭火散发的热气让小室温暖如春,火盆之上架着的茶壶吐着白色的茶雾。
室内光亮,张通才对伯父的容貌看的清清楚楚。王中孚虽然年近天命之年,但头发依然乌黑,高挽着发簪,竹簪别顶,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三缕须髯,身披棉布大氅,内衬棉布袍,腰系丝绦,身材俊朗,一看便知年轻之时也是翩翩美少年,人中龙凤。
“通儿,看样子你们肯定是不知道我在这,那你们为什么跑我这里来了?”落座以后,王中孚率先拉开话匣子。
见伯父问起,张通就把这些年的经历跟王中孚简明扼要的讲述清楚,从父母蒙难说到被救到天师府学艺,从智擒锦鳞蚺、义父炼丹到张若抟因妒生恨,陷害自己,而后再遇悬棺之缘,下山报父仇,结识道济,走大理奔CD,青城山因祸得福,恩阳镇因福惹祸,背黑锅兄弟两分,自己二人奔赴终南山,如何乔装遇萧陈二人,如何锄奸,如何人证被杀,二人追敌到这里,全部叙说一遍。
“噢,怪不得,我最开始听到的声音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动静,功夫不错,轻功很好,年纪也应该不小了,接着不一会就是你们了,刚见你们的时候我还纳闷呢,本来应该是一对年轻人,怎么会是中年人了,我还以为自己判断失误了呢。”
“王老伯父功力这么厉害啊,连大致年纪都能判断得出?”张芊芷非常调皮好奇地问道。
“哈哈哈哈,这是在夜晚,如果是在白天,我这活死人墓周围的所有景物在墓内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我这里有机关啊。”王中孚无有子嗣,对小孩子自然格外的喜爱,尤其是看到像张通、张芊芷这样的一对璧人。
“伯父,您这些年一直都在这活死人墓中生活吗?”张通接过王中孚的话茬问道。
“自你父遇害之时,老夫便已心灰意冷,无论大宋、还是大金,当权者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得失利益,置黎民百姓于不顾,尽忠报国的岳大帅又当如何?靠戎马生涯、一己之力想救黎民于水火是根本做不到的,于是老夫趁游历我华夏之名山大川之际,与寰宇之内僧、道、儒诸多能人异士广泛接触,希望有所突破,然则他们大多专树己帜,排除异己,老夫亦不敢苟同。因而,七年之前,老夫回到这里,潜心修研释、道、儒三家之言,至今已颇有收获,老夫准备兴起一道派,并令之发扬光大。”
张通在龙虎山十五载,对天师府各类藏书也是饱读殆遍,遇到道济以来,兄弟二人更是经常切磋,因而对王中孚所言之道颇感兴趣,他又想起在CD府与七师叔、伯瑀二哥、道济等人的谈论,感觉境界有所提升,与伯父应该见解一致,因而也言道:“伯父,小侄儿也以为,释道儒三教应当一统,因为究其根源及最终目的大体都是一致的,只是方法、形式和途径不同罢了。”
“嗯,孺子可教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见识如此高远。老夫以为,应该糅合儒家和道、释的思想,三教应该平等、三教应该合一。正所谓‘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老夫立教以后,将以《道德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孝经》为我派道徒必修的经典。老夫不尚符箓,不事黄白,也不信白日飞升之说。老夫认为修道的根本在于修心,务必除情去欲,达到心地清静,则身在凡尘而心已在圣境。人心常许依清静,便是修行真捷径啊!”
王中孚颇显兴奋,语声带颤,双眼湿润,七年了,可以说七年累加在一起说的话也没有今夜说的多。爷俩从半夜开始谈心,一直谈到东方发白,期间张芊芷实在支撑不住了,王中孚就让她去别的客室休息,芊芷不依,只是扯过被褥,依偎在张通的身边休息,王中孚大有舔犊之情,对此仅是笑笑而已,也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