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烈日当空。黑虎峰,议事大殿。
主座和副座都满席,帮中有地位之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不过今日大殿教往日有点不同——主座左边多了一张青檀木椅子。而居座者,正是前日囚车里的少年骆白。
身穿一件小型的淡青色织锦长袍,长长的黑发随意的扎起,嫩红的嘴唇微抿,皮肤白皙,真是眉清目秀,带着股稚嫩的书生气。
此刻的他虽然身材还是异常单薄,但昨日囚车上的落魄失魂样子已脱离。同时,昨日的拘谨色略少一分。
“小白,我今天向你介绍各位长辈们和帮内基本情况,你仔细听着。”摩天道。
骆白点了点头。
“本帮身处龙虎山脉外围,设三大堂口,分别为执法堂,战斗堂,内务堂。执法堂制定帮规,执行帮规,赏罚分明,堂主是周堂主周锦和李堂主李凝香;战力堂人数最多,有四人,主要争抢地盘,防御外敌,保护本帮,分别是金堂主金猛,欧阳堂主欧阳红叶,林堂主林震天,李堂主李士进。”摩天耐心十足,边介绍帮内情况边介绍各个堂主给骆白认识。
接着他品了一口茶,环顾一周,又缓缓说道:“内务堂掌管帮内财务,大小杂事,事无巨细,都需内务堂经手,这是朱堂主朱小钗,这是慕容堂主慕容华珠。你跟它们见个礼吧。”
“是,摩叔。”骆白应了一声,然后站起来,依次向八大堂主问好。
众堂主微笑着点点头,都说些鼓励的话语,上座的摩天微眯着眼,看着骆白。
他早年游历江湖,结识了骆白的父亲骆云锋,两人虽然一文一武,却大有相见恨晚之感,遂结为八拜之交,真心相待。
后来他犯了事,更是骆云峰在暗中打点关系才逃过一劫,对此他一直满怀感激。
六年前,他躲避仇家,骆云锋更是邀请其到府中暂避。那时骆白才三岁大,天真可爱,经常缠着他玩。
人也非,物也非,事事非!摩天内心满是感慨。
“帮主,属下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金猛突然站起来抱拳道。
“金堂主直言。”摩天转过头,说道。
“是。少帮主毕竟入帮较晚,资历浅,本帮历来是以实力说话的,属下担心帮众不服,因此斗胆建议帮主,尽快为少帮主折选师傅,传其武艺。”金猛看着骆白,想了想后道。
众人皆停下品茶,沉吟起来。
这时李士进站也了起来,赞成地说道:“帮主,我看金堂主此举大善。”下面众堂主也跟着点了点头。
习武,不仅能强身健体,更能保护自己,在这世间赢得尊重。
“哼,不服?”摩天双眼骤然一冷,冷哼了一声,但旋即神色又缓和了下来,道:“黑虎帮成员不练武怎行?我正有此意,不过此事得从长计议一番。”
“帮主英明。”众人站起来道。
……
十日后。黑虎峰,虎首岩下某片巨大的空地上。
一少年气喘吁吁的绕着某个圆圈跑来跑去,汗水飞溅,挥汗如雨,全身上下竟接湿透,每当他想停下来休息下的时候,在旁边巨石上站着的一中年人就会大喊:“坚持,坚持,才能突破自我,这点苦都受不了,能干什么大事。”
少年就一下像打了鸡血似的注入一点点活力。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
终于到第十圈的时候,少年再也提不起一丝体力,小腿一软,“啪”地一声摔到了地上,惹起一地灰尘飞扬。
少年正是骆白。九日前,经过帮主与众堂主的商量,决定让其学武,今后以武服人。而按照规定,先跟着金猛练习一段时间,把基本功练扎实,为今后的坦荡荡武道打下雄厚的基础。
“嗯,不错,十圈。看来你体能耗尽了,先休息下,然后练习扎马步。”金猛站在巨石上,腰杆挺立,如长枪,如劲松,刚猛有力,少年的一举一动皆在其冷酷的双眸注视之下,见少年摔倒了,就知道该停停了。
武之一途,并非蒙头苦练就行,还需要劳逸结合,否则,过犹不及。
骆白爬起来走到一水槽边,双手捧起一瓢从溪边打来的水,仰头一饮而尽。清凉凉的溪水钻入喉咙,只感觉全身的细胞都被滋润得“哗哗啦啦”欢呼。他的身体再次恢复了一点活力。
三分之一柱香后。
骆白体力恢复。他站起来,开始学习扎马步。
扎马步是武学最有历史的基本功之一,看似简单,实则很难,就算是一个小孩都能把招式摆得有模有样,但要做到入门,形与意结合,没有个三年两载的苦功夫也是不行。
金猛见少年休息完毕,点了点头,纵足从巨石上一跃而下。
“啪”一声,双足落地,刚好在骆白面前。略停顿了一会,他开口道:“入门先站三年桩、要学打先扎马。第一步是摆好姿势,双脚外开与肩膀齐宽,微微下蹲:然后重心下移,逐渐蹲深;再双手抬起平摆,手心向下。这是姿势,给我看好来。”
金猛边说边在原地摆了一个动作,扎起了马步,完全与他说的分毫不差。
接着他又说道:“练习马步功夫主要是为了调节“精、气、神”,完成对气血的调节、精神的修养的训练,锻炼对意念和意识的控制。蹲马步,要求要凝神静气,要呼吸自然,要蹲得深、平、稳,以练习喉、胸、肾等器官,并使腹部肌肉缩进,腿步肌肉紧张,以图达到全身性的综合训练。当你“精气神”“三者融合后,无论使出什么招式都威力大增。听明白没?摆一个我看看。”
“明白了。”骆白缓缓点了点头,随即在原地摆了一个姿势,虽然缺少韵味,大不能与金猛十几年的功夫相比,但形态上已过关。
金猛点了点头,道:“很好,你悟性不错。记住,日后无论寒暑,还是刮风下雨你都要坚持把基本功练下去。”
骆白赶紧点了点头:“谨遵金叔教诲。”
……
半年后,黑虎峰变化不大。
虎首岩下的巨石边,少年扎着马步,双手抬起平举的同时还手拿两桶水,头上放着一个盛满水的小碗,更重要的是他叉开的双腿中间——摆着一个鎏金香炉,上面插了一根尾指般大的红香,红香顶端火星闪闪,香雾缭绕。
这一幕颇为怪异,一些帮众经过时都偷偷裂着嘴笑。
骆白年满十岁,长高了不少,皮肤也略为发黑,显然是这半年时间在炎炎烈日底下练武弄的。经过小半年的勤学苦练,他的身体素质大大提高。扎马步已经到了负重练习的地步。
不过现在他对金猛这种在胯下摆放香烟的做法有点郁闷,这十天来,他的几件衣服都被扎了好几个洞,本来以他这半年的锻炼,一动不动还是能坚持好长一段时间的,奈何酒香也怕巷子深,铁棒也怕众人磨。每次香快燃完之时,就会有人过来从新插上一枝。
另外,金猛也不允许他到内务殿换新衣服,他也未学缝补,就只能来来回回穿着这几件胯下有洞的衣服了。好不尴尬。
……
一年后某日。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轰轰”地雷鸣声大发淫威,响彻天际。
龙虎山脉全笼罩在狂风暴雨、树折草倒的恶劣天气中。
黑虎峰虎首岩下,却有一少年如钢铁般的在地上扎着马步,并不停的朝着前面挥拳。
一拳,两拳……一百拳,两百拳……
风怒号,刮得他湿透的衣衫烈烈作响;雨肆虐,击得他周身的皮肤隐隐作疼。他尤自不管不顾,双眼炯炯有神地直视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