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靠在床边的榻上,对着满塘的荷色,却无心欣赏,思绪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近日来,重华的思虑也是越来越重,太子殿下和二皇子一同来肖府的频率已是越来越高了,现在肖府俨然已经成了京城的焦点。
想到了席连驰和席连清,重华总能不自觉的想到席连城,目光已经投向了那棵大树。
却无意间捕捉到一个白色的影子,转眼便不见了踪迹。
许是什么鸟落在了院子里吧,重华也没有多想,仍是趴在窗沿上,偶尔还能看见几个丫头婆子走过。
难道她以后就要用这么无聊的事情来打发时间吗?想想也是觉得无趣啊。
低头再看时,重华竟然看见红玉将那个白色的鸟又抛了出去。直到飞得近了,重华才看出那是一只鸽子。
红玉到底是在跟谁联系呢?她并不相信红玉会伤害到自己,可是并不代表她不会暗地里帮助别人。
会是谁呢?重华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可是却都被她自己否定了。也不愿再想,她就等着红玉自己说出来好了。这是她给她的第一次机会。
红玉进到内室的时候,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同。不过也只觉得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并没有多想。
将冰好的瓜果放在了榻旁的高脚小几上,才退到了一边。
“小姐,天都热成这样了,你怎么还开着窗户啊。”
重华看了看红玉,并没有阻止她将窗户关上。不过关上后,的确是有些凉意的,那瓮里放着的冰块还是有些作用的。
“红玉,你方才在干什么?去拿些瓜果来还用这么长时间,让我好等啊。”
红玉一怔,已是偷偷的看向了重华的脸,她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情绪,紧绷的心神也是稍稍的放松了些。若是小姐知道她跟外面的人有联系,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哪里有很长时间啊,我看是小姐馋了吧。”
重华只是笑笑,不再多言。红玉也识趣的找了个绣墩儿,坐在一旁开始给重华做着内里的衣衫。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相信了两辈子的人,她最不希望出卖她的人,就是红玉啊。
“小姐,你说孝廉王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了塞北了?”
重华眸光一闪,已是多了几分明了。想来那席连城是到了,才写信告知的吧。
“红玉,以后那边来信了,记得告诉我。”
红玉一愣,受伤的绣绷已是滚落在地,跑出去好远。
看来小姐已经知道了,红玉也不想再隐瞒。跪在地上,却不知从何说起。
“有多久了?”
“从上次收到锦盒后开始的。”红玉也不敢隐瞒,她知道小姐最讨厌有人骗她了,她已经骗了一次,哪里还敢骗第二次啊。
“他可有给你什么好处?”
红玉如何还能这般淡定,“小姐,奴婢哪里收过什么好处,奴婢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姐啊!”
为了她?重华真的是没有理由怀疑这个对她忠心耿耿的人,她愿意相信她,可是她却无法相信她是一切都为了自己。
“为了我?”
红玉也不再隐瞒,只是告了退,将仅有的几封短信拿了出来。
在看到那纸上的笔迹后,重华也是不敢相信。难道席连城真的变了吗?在那么远的塞北,还不忘向红玉打听自己的消息。而且重华敢肯定,这里的每个字都是出自席连城之手。
重华并没有将那些信件再还给红玉,只是将那些信用锦帕包好,把那个箱笼的钥匙给了红玉。
“去把这些锁进去,以后不要再收这些信了。”
红玉点了点头,她哪里敢有不从,只是可怜了那孝廉王,恐怕要着急些时日了。
她本是看着孝廉王对小姐些许痴情,才答应帮忙的。她也是希望小姐能有个好的归宿,仅此而已。
重华又怎会不清楚红玉心中的想法,也不忍再责怪什么,只是又细细的嘱咐了红玉一番,此事才就此作罢。
接连几次的飞鸽传书,红玉都是拿了上来先给小姐过了目,再原封不动的装回去,让信鸽带走。
虽然重华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可是她甚至,她非良配,何苦再这么的浪费时间,给席连城制造更多的幻想,却给不了他实质的幸福呢?
还是让他趁早死了心,这样她心里的愧疚还能减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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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次,席连城都是兴高采烈的接过那只宝贝鸽子,却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以重华的聪明才智,想必她是知道了,不然不会每次都没有把信送到。枉他还以为是鸽子出现了失误,饿了它好几天呢。
“重华啊重华,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席连城对着南边的方向,仿佛重华就在他的眼前,抬眼便能看到。可是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她啊。
“暮风,备马!”
暮风叹了口气,却不得不从。这几次,只要鸽子回来了,他们便要受苦了。没想到这次竟然没有轮到他们,这便是最好不过了,只不过主子这次想要干什么呢?
他不知道,可是却也不敢多问。毕竟主子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席连城原本只是想要在周围疾驰一番,放松一下心情。可是越往南走,他的心里就越痒痒。
他想见到她,想要立刻就见到她。然后当面问问她,为什么不肯回她的信。哪怕是让他知道她过的怎样的权利都剥夺了。
“暮风,你不要跟着了。就像平常一样,我要离开一下。”
暮风愣了一下,也立刻明白了主子想要干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阻止,席连城胯下的马已是跑出去了好远。
他知道,要追的话,他的马是追不上那只赤兔宝马的。也只好就此作罢,若是主子已经不在军中的消息传出,那可是杀头的大事啊。
也幸好席连城的爱驹是无独有偶的名驹,不然他就是十天半个月也到了不了京城。不过他也是日夜兼程,足足跑了八日,才渐渐的看到了城池的大致轮廓。
快要到京城的时候,他又是迟疑了。自己难道就这么的回来?不知道重华的心里会怎么想。
他想要见到她,却又怕被她无情的拒绝。那他还真不如不回来的好。
不过,既然回来了,席连城到底还是要去看看重华的,不然他的心里也是不甘的。
在城郊偷了一位老农的衣服,席连城也是顾不得洗漱,已是心急如焚,轻车熟路的往肖府的方向赶着。
在看到肖府门前的那两辆马车时,席连城的脸也是黑了。他们还真像是狗皮膏药,粘的挺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