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太子出声,肖云清不禁更恨自己了,如果不是他提出书房闷热,让大家来花园议事,也就不会碰见重华她们。更如是,他要是在过来之前让人来确认一遍,也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更何况,重华平常是鲜少出现在这里的,可为什么今天偏偏就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呢。
重华僵直着脊梁,她在努力说服自己转过身来,可是心里的倔强却在拉锯着,这个太子似乎有些不正常,但是他却是爹爹不能得罪的人。
“回太子殿下,刚才殿下已恩准臣女告退,所以……”
佳人臻首低垂,欲语还休。却也是,有些话不说出来比说出来的效果还要更好。
“哦?是吗?我刚才走神了,还以为重华小姐是在问本宫是不是想要对弈一局呢?看来是我听错了啊。”
这样的话也只有太子殿下自己敢说,可是肖云清听到后只能连连叹气。只觉得太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却忘记了,太子殿下是因为他的女儿才变成了一个无赖。
“哪里,既然太子殿下想要对弈,那我便让重华去备一副棋来好了。”
肖云清刚要给重华打眼色,重华刚松了一口气,想要赶紧借着备棋之名离开此地,却已经被太子拦下了话茬。
“哪里用得着重华小姐去,我见老师的书房里就有,让我身边的疾风去就好了。”
肖云清刚要拒绝,疾风却已经领命而去了。
重华轻轻的抬头,看了一眼笑的如三月春风般的太子。心下已是一阵盘算,自己应该如何找个借口离开这里。
“臣女不敢打扰太子雅兴,先行告退了。”
万般无奈,重华还是决定用最原始的办法来解决这个看似简单,却又复杂的问题。
“重华妹妹何故这么见外,我是老师的学生,你是老师的女儿,我们本应亲如兄妹,怎能这般生分呢?”
重华紧紧揪着手里的锦帕,心下没有半点欣喜,更多的却是难以接受的震惊。
“太子殿下贵为龙子,重华着实不敢高攀。还望太子殿下能在肖府尽兴玩耍,重华还有爹爹布置的作业要做。”
“哦?是吗?”
席连清询问的看了看肖云清。原本还在擦汗的肖云清连忙停下了动作,“回太子殿下,重华生性顽劣,所以我让她每日抄写一篇女戒,今日的作业微臣尚未检查呢。”
“哈哈哈哈……那今日就不做了可好?”
肖云清哪里还敢不从,本来也就是莫须有的说法,再加上太子已开尊口。
席连清已经快步向园中的小亭走去,席连城紧随其后,经过重华时也是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放浪之言并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肖云清和女儿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最终还是只能叹息一声,跟了上去。
重华的心中何尝酸楚,她的爹爹在别人手下任劳任怨,出谋划策,为自己的幸福生活打拼着,她怎么能如此不孝的让爹爹揪心为难呢。或许只要自己不那么抗拒,爹爹就不会这么忧心。
犹豫片刻,还是咬咬牙,向前走去,她知道,坐在亭里的那人在看着她,看她会不会逃跑。却也不会给她逃跑的机会,那自己何苦要再去触怒皇家之威呢,只是自讨苦吃而已。
重华走到亭里,立在肖云清的身后时,棋子也正好送来。
“重华妹妹可懂这般雅事。”
“回太子殿下,重华母亲出身将门,自幼便教导重华,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重华顽劣,并不会对弈之事。”
席连清打量着重华,她并不抬头,只能看到那段雪白的脖颈和圆润的耳珠粉嫩可爱。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说谎,可是有些人你觉得她特别了,她便是颗尘土也是可爱的。席连清浑不在意的笑了笑。
“重华妹妹也不必客气了,这里索性也无外人,赐坐吧。”
站着也着实很累,谢了恩典,重华也就不客气的坐下了。
因着对面就是席连城,重华也并不敢抬头,仍旧臻首微敛,却已经忘了自己仍旧是仪态端庄,这样看上去,更像是一幅超凡脱俗的仕女图。
席连清已经看得有些入神了,连疾风已经将棋盘和棋子摆好都没有注意到。而疾风并不敢出声提醒,既是落了主子的面子,又是扰了主子的雅兴。
“堂兄,你还是想让重华小姐和你对弈吗?”
席连清也算是久经沙场,也不脸红,只是淡淡一笑。
“我倒是想,如果重华小姐不在意的话。”
重华的头更低了,却并不接话。她只知道,多说多错,不说就绝对不错。
“堂兄雅兴,不过我可没有兴趣看,何不我俩厮杀一局,倒也尽兴。”
席连清思虑片刻,“也好,你我二人也好久没有对弈了,我倒要看看连城的棋艺是不是有退步。”
肖云清识趣的让开了对弈之位,静静的观看着棋局。
重华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看还是不看了,思绪千转,最后她还是觉得在这个年纪,对没有见过的东西应该是要感到好奇的,如果自己一味的演戏,反而会被看穿。
席连清看到重华滴溜溜的大眼睛已经注意到棋盘上来,也是觉得面上有光,开始大杀四方,完全忘记了她刚刚才说过她看不懂棋的。
观棋招知其性,席连清杀伐果决,看似盛势却似是强弩之末,而席连城却是锋芒内敛,进可攻退可守,重华也是越看越入迷。
席连清看了看一动不动的重华,也只以为她只是看不懂,已经呆住了。并不以为意。
在局势快要清明,只需一招席连城就可赢棋时,重华明显皱了一下眉。她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棋盘之上,也是战场,哪个帝王不多疑,如果他赢了,席连清是不是真的会不恼,也不会在日后他仍手握重兵时心存忌惮。
愣神之际,局势已经明了。直到肖云清满面红光,指着棋盘直道好棋,重华才赫然回神,迅速将目光投向棋盘,愣愣的看着黑白双子,也是吓了一跳。
直到脚被重重的踩了一脚方才回神,心中暗骂,面上却又只得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依旧呆呆的望着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