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的抬眸,重华只觉得自己的目光撞进那深邃的眸里,已经有点拔不出来。和前世一样的轮廓,虽然对着自己时眼里已不再盛着温柔,但是他能如现在这般淡然,重华也觉得心里有些释怀来了。更多的却是不舍,心里汩汩的酸楚如破堤的将水,喷薄而出。
“小姐,小姐,你快起来啊!”
碧珠和红玉呼唤了几声,却没有见小姐有什么动静,不由得已经伸手去拉了。可是孝廉王却先了她们一步,想要将小姐拉起。
“不敢劳烦孝廉王了。”
重华一躲,肖云清见席连清已经起身,慌忙的上前,将女儿给拉了起来。重华起身间,泪珠却潸然而下。想要擦掉,却已经来不及了。
“重华,你怎么了?”
肖云清看着有点躲闪的女儿,重华稍作思索,直接冲进了肖云清的怀里。
“爹爹,好疼啊……”
肖云清并不知道,也不清楚,重华疼的并不是身体,而是她的心。心底一阵柔软,如果不是碍于太子和王爷在场,他已经要将女儿抱回重华阁去看伤了。最后还是狠了狠心,压下了自己的冲动。
“乖女儿,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没事的,先让红玉和碧珠扶你去上药吧,爹爹一会儿就去看你。”
重华点点头,接过红玉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眼角,才俯身告退了。
那个华服公公看到后也是不自觉的摇头,倒是觉得皇上是多想了,一个太傅的女儿能有什么过人的心智,现在看来,还真是小女儿心理啊。在重华离开之后,也就向太子告了退,先行离开回宫复命去了。
没有了皇上的眼睛,肖云清也暗暗松了口气。
“老师,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今晚我跟连城就在府中用膳吧,庆贺我们首战告捷。”
想到今日之事,肖云清心中对女儿的担忧也冲淡不少,兴高采烈的让管家吩咐厨房细细的准备了膳食,和清酒。
肖云清酒量本来还是挺好的,可是太子高兴,他也只得跟着多喝几杯,再被席连城多灌了几杯后已经眼神迷离,说话也断断续续了。
“微臣再,再次替天下百姓谢太子,嗝~感谢太子救万民与水火啊。先干,干为敬!”
席连清也是恭谨的接收了老师的敬酒,却又端起酒杯回敬道,“老师,我才是应该替西凉的百姓好好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的那一番言论,我怎么会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席连清等了许久,肖云清都不肯接酒,他当然不会以为肖云清恃宠而骄,可是情况如此怪异却并不多见。
“老师为什么不受云清这杯酒呢?”
“太,太子殿下,这杯酒,酒,嗝~不该敬我啊,我也是,是听了我那女儿,嗝~女儿的一番话,才转述给太子的……”
席连清手中的酒杯已经摔落在桌子上,继而滚落在地上。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这仅有三人的屋子里,再加上摔落酒杯的是太子,肖云清也瞬间酒醒了大半,却尚未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席连城仍旧是自饮自斟,仿佛并未听见他们说些什么。过了许久,才缓缓的接道,“肖太傅你刚才可是真醉了,我见你家重华小姐也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怎会对家国之事如此通透呢。”
肖云清的脸瞬间白了,经席连城这么一说,他隐约记起自己说了什么,刚想要辩驳,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连城怎么可以这么说呢,肖小姐到底是经了太傅的教诲,我懂的事情她也未必不懂,都是太傅教的好啊。”
“哦,我虽不曾关心朝堂之事,可是却也听外界传闻,这位肖小姐素来不喜诗词针黹,顽劣异常啊。而且我听闻肖小姐还曾在普渡寺游玩过一段时间,可不知是不是那些慈悲为怀的僧人向小姐教了这些啊?”
肖云清已经顾不得擦汗,心下虽有疑惑,却也凝神静思。
“对啊,重华也是从普渡寺回来之后才慢慢的懂事了些。而且不瞒太子殿下,那幅民生图也是普渡寺的焦禄大师所作,送于微臣的。”
席连清虽然心有疑惑,可是见肖云清如此严肃的模样,也少了几分怀疑。倒是觉得自己闲暇之余,也应该去普渡寺拜访一下那些高僧,他们虽已看破红尘,却是真正的慈悲为怀啊。
不过那位肖小姐虽然只是游玩,却能够向他们学习一二,倒也是可塑之才,将来若是延于此路,定也是一个善良的女子。
肖云清只是在心里暗暗的恼着自己,却不曾看到席连清眼底的光芒与深意。
而席连城,似乎刚才说话的并不是他,现在已经有些微微的醉意,剑眉紧皱,不时的揉着鬓角。
“堂兄,我不行了,醉的难受,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席连清只是随意的点点头,反应过来时,已经随着席连城走出了书房。而眼见席连城要歪倒在地,急忙伸手扶了一把,顺势向肖云清告了辞。
待把他们送出了大门,肖云清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我可怜的女儿啊,是爹爹害了你啊……”
肖管家愣愣的站在一旁,捏着自己的两撇小胡子,他怎么都想不通他家老爷怎么就突然哭成了这样。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只把肖云清吓了一大跳。
“老爷,你别哭了,小姐虽然在太子殿下面前摔了一跤,但是凭咱家小姐的容貌气质,肯定会让太子殿下过目不忘的!保准错不了,老爷你可别伤心了……”
管家本来只是想要劝劝自家老爷,可是却没有想到,他说着说着,老爷的眼神已经不对了,似乎想要将他给吃掉。
“咳咳,老爷,这个这个,小姐并没有擦破皮,我已经派人送过跌打酒了,明天就好了,我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暖被窝呢,我先回去了。”
看着跑的越来越远的管家,肖云清真想踹他一脚,就你这小身板还等着你暖被窝呢,这么热的天,捂死你才好。
“回来……”
眼看已经快要安全了,却听到肖云清的召唤,却又不得不蔫儿蔫儿的回来了,也不敢多话,乖乖的站在了一边。
“记住这件事不要跟小姐和夫人提起,知道吗?”
“是是是,老爷,我办事儿你就放心吧。”
肖云清一脚揣在了管家的屁股上,“还不快滚去暖被窝,捂死你。”
结果第二天,府内就传出惊天秘闻,老爷让管家去给他暖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