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是最无情的…”白雨念到这里,抬眸看向自己的师父,“师父,这里不对,我记得妖是最多情的!”
秋槿看着白雨,冷冷训斥道:“不管妖多情与否,你都不要去接触妖,懂吗?”
白雨看着秋槿眸上的一层霜,轻轻的点头,然后看着秋槿离去的背影,一丝丝的凉意让她愣了许久。
她叫白雨,天生以来有着不一样的一魄,曾记爹爹给她讲,那是妖最喜欢的东西,又称“鬼魄”。而她的师父,秋槿,也正是与她同一体质的人,对妖恨之入骨,而她,尚未接触凡尘往事,对妖一概不知,但总是记得,妖本多情…
白雨不会忘记,秋槿此生最冷的时候,便是她向她提了个妖字,对此,她也只能轻声叹口气,执着竹伞走在桃林间,在那江南朦朦的烟雨中,依稀看得一白衫人影,他端坐于长亭内,手指抬起又放下,看样子是在下棋。
白雨不由的缓缓走进长亭,站在那男子身后,端详棋盘片刻后,轻声道:“此步错了满盘皆输!”
那抬起的手停在空中许久,半晌,竹休才起身回头,向着白雨抱了抱拳,“多谢姑娘!”白雨点头笑笑,回了一个礼,转身离去,竹休看着那粉色的背影,不做挽留,只是目光定了定便又恢复了常态,继续回头下他的棋,脑中确是她轻柔的一言:“此步错了满盘皆输!”
他摇了摇头,将一子放下,却看到了一个香囊,想起刚刚离开的倩影,竹休便放在鼻尖闻了闻,脱俗的淡香使他豁然开朗,脑中白雨的背影也再难甩掉。
于是,在香气迷人的巷陌,白雨执着伞,慌乱的寻着香囊,远远的,秋槿便感到一股妖气,她看着远处慌乱的白雨,心下多了几分担心,于是,当白雨进入府中的那一刻,受了秋槿的不少训斥。
白雨委屈的哭哭闹闹,秋槿却依旧的面色不改,她第一次取了剑,指着白雨,冷冷的问道:“你是不是与妖接触了!”
抵着冰凉彻骨的剑,白雨哆嗦了一下,她恨恨的望了秋槿一眼,朝房间跑去,秋槿的身子随之一颤,那眼神她最不愿见到,终于,她执剑的手缓缓落下,口中念着:“这就是劫么…”
她缓步走到白雨的房间,抬起手又放下,里面的哭泣声让她颇为自责,白雨还小,定是不懂这世间情字的残酷。终于,她扣响了那门,白雨推开门,哽咽的叫了声:“师父…”
秋槿点了点头,她看着白雨眼神中闪过一丝丝质疑,许久,才消失不见,她皱了皱眉,缓缓道:“刚刚是为师的错,只是,小雨,万不可和妖有接触!”秋槿定定的看着白雨,白雨草草的点头,心中却还念着香囊。
白雨本以为香囊找不回来了,却不想在江南的灯节上又见到了竹休,竹休立在桥上,手中捻着香囊,白雨见此,草率的跑了过去,早将秋槿的话抛在脑后,她握着香囊,一脸笑意,竹休对白雨的印象也加深了许多,他挽着她的手去放花灯,白雨则一脸红晕的任他牵着。
“小雨,你知道我是妖吗?”当最后一个花灯顺水而去的时候,竹休挑着她的发问到。都说人妖姝途,他竹休偏偏不信,他侧着头,听着白雨道:“我知道,虽然师父说妖无情,此生不可和妖接触,但是我觉得,师父的见解是有错的…”
“如果你师父是对的呢?”竹休揉着她的头发,垂眸问到。
“那只是如果!”她天真的眨着眼睛,竹休对着她笑笑,眼底却是掩不下去的愁色…
夜色随着水波流动着,白雨抬眼看着对面的灯火阑珊,忽然,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久久的寂静。秋槿行在街上,一声声唤着白雨的名字,白雨愣了半晌,忽的转身向竹休推去:“我师父来了,你快走!”竹休愣了愣,刚一转身,便觉得喉咙间一阵凉意…
“竹休!”白雨沙哑的叫着,看着秋槿的剑一点点刺入,她的心第一次觉得疼痛难忍。她朝着他奔去,耳边却袭来一阵寒风,待她定神时,一青发男子挡在竹休的面前,竹休的眼神波动不定,闪着不一样的情流。秋槿却早如一朵凋零的花,倒在地上。
“师父…”白雨轻声唤着,嘴角已满是血渍的秋槿淡淡的看她一眼,扯出一抹苦笑,她转头,看向青发男子,继而冷冷的道:“林陌,我…秋槿一定要亲手…杀!了你!”秋槿转头,捂着心脏的位置离开,留下更为决绝的背影,白雨快步追了上去,这段路,像是很漫长,她曾几次回头,却都看到了林陌灼热的眸光,那之中,有着秋槿的背影,更多的,便是复杂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