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血染红的林间,他告诉她,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他自己……
——记
【一】
“栖云……”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哲空旷旷的世界上,那是云千夜温润的嗓音,不,应该是苏卿吧,它让我找到了曾经的感觉,很安心很安心……
在这个世界上,曾经的我就像疯子一样,相信着他的存在,而其它人,却是谁都看不见他。
云千夜,只是活在我的世界里……
还记得,我入昆仑的时候,身上只有一幅全白的画卷,上面没有什么文字没有什么图,只是一张普通再不能普通的白纸,但我,却不曾有勇气在上面留下任意一滴墨。
我告诉任何一个质疑它的人,这是一张无墨画,可事实上,那上面的确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在袒护这张白的毫无瑕疵的纸,因为它是师父赠我的。
师父,他叫什么,我记不清了,好几百年了,他都不曾来看过我了,曾经,我想啊,说什么要默默的保护我,度我逃离苦海,其实都是假的……
我想着,也许他只是缺个徒弟,我只是缺个师父……
可是后来,我在昆仑山的藏书阁中,翻到了一本古籍,那时才知道,我的师父,他唤苏卿,乃是神,常常度化人间的虚无。
苏卿度过每一个人,度他们成仙,度他们无怨,可到我这里,他留给我的只有一卷轴,一张白纸,最值钱的不过是他陪了我几百年罢了。
他苏卿,终是抛了我这个徒弟,消失了……
还记得,我端着银盏,看着里面豆大的火苗微微失神,书上说,苏卿堕神了,几百年前就堕神了,这个世上,将再也没有苏卿了。
眼眶终是有些发热了,似有滚烫的液体在里面翻来覆去,终是一涌而出滴在了发蓝的火苗上,那火苗终是熄了。
一千年前,苏卿白衣款款的找到我,他眉间的朱砂甚是漂亮,他说,他缺个徒弟,我盯着他的朱砂告诉他,我少个师父。
师徒只是一个关系,我与他都心知肚明,他只是来度化我的。
藏书阁里安静的很,在那没有月光的地方,依旧漆黑一片,我缩着肩膀,想着,曾经,苏卿也许对每个人都很好。
我只知道苏卿对每个人都很善良,却不知道,他只送了我云千夜。
还记得,他送我画轴时,温婉的笑着,他说,“栖云,这画能陪你千年了……”
我重新点起了火苗,眼睛依旧朦胧,只是呆呆的想着苏卿,忽的瞥见了书上他白衣翩翩的模样,有些失神,握着灯盏的手微微颤抖,当再次扫到堕神两字时,灯盏终是脱手了……
一场火烧了藏书阁,我曾试着去灭火,可最后,当我看到火舌****那本附有苏卿画像的书时,我便放弃了这里的一切,只取了那一本书逃开了。
也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何对苏卿那么上心,只是知道他堕神了,便十分难受。
后来,我受罚被锁如法阵的时候,只是带了一本书,一张无墨画。
白蒙蒙的雾气,幽深的密林,在那里,我第一次遇见了云千夜。
白茫茫的视野里,他眉间的朱砂十分的吸引人,忽的想起了苏卿,他们都一样,眉间有着朱砂,温婉脱俗。
我下意识的收紧手中的画卷,书册,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他亦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我。
云千夜的嗓音温润,总是轻轻的唤我一声栖云,他说,这个世界里,除了幻象,便只有我与他两人。
幻象……
我曾无数次在一处竹屋旁看到苏卿,他撑案看着书,轻声唤我给他换茶,他和曾经的他一模一样,我曾差点就相信,苏卿还在我的身边。
当画面跳转,苏卿用剑挑开我怀中的画卷时,我才顿悟,这里,我只能相信云千夜。
还记得,云千夜曾遍体鳞伤的回来,他轻抿着唇,不说话,他一身血渍,狼狈不堪,我刚刚站起身,他便唤道:“栖云,都是幻象……”
栖云,都是幻象……
一句话,却是半真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