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阁之上,琴声缭绕,怜楚的目光从指尖移到楼下听琴的人,又移到对面的山,终是又移回了指尖。
那天,是她最释怀的一天,可当她以为结束了,就放下了,才知,终是放不下的……
十指来回拨动着弦,心却念着:我们还有缘再见么……
清风袭面,抬眸扫视楼下,与一人目光相接,亦如当初,她喝茶时的抬眸,他依旧忧愁万千,却是那般让她思念。
苍叶的唇角扯动,终于笑了,这么久了,他就知道,她,不会有事。
谁也不知道,在她跳崖的那一刻,他的心是多么的不安与痛苦,原来,他的生命里,顾雪才是一个过客,怜楚永远都不是……
戛然而止的琴声,换来的是怜楚的逃避。怜楚心心念着他,却不敢见他,她怕他眼中那种恨的思绪。
怜楚躲在竹林间,放声的哭着,他就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当苍叶拥住怜楚的时候,远远走来的顾雪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曾经的苍叶,为了她一次次的找着药引,甚至差点亲手杀了怜楚,如今,却是拥着怜楚,眼中满是怜惜。
顾雪落寞的转身,在竹林的深处隐去。
当一抹余辉出现,顾雪端着酒杯叩响了苍叶的门……
苍叶听见有人叩门,缓声道:“进来吧……”
“苍叶……”顾雪叫出了声,将手中的酒杯端到他的面前,苦苦的笑着:“你喜欢的终是她,我知道,从你口口声声都唤着楚楚的时侯,就知道……你,爱的,都是她。”她看着他接过酒杯,扯着僵硬的笑:“我只是,你的过客,这酒,就算离别的酒吧……”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苍叶愣了愣,还是开口道:“保重……”
“保重……”这声呢喃伴着苍叶饮尽酒液的声音,苍叶再次抬眸时,只有顾雪颤抖的样子,而他,终是失去了意识,倒在她的面前。
“苍叶!”怜楚手中的点心掉落在地,脑中嗡嗡作响。顾雪转身,忽的冷笑:“本来就是一场错,你所爱的酒,不过是别离,苍叶,保重。”她转身,落寞而去。
顾雪的心从未有过的痛苦,她竟真的让他喝下了毒酒,亲手伤害自己爱的人的味道,原来这么苦这么痛!
她终于知道,为何苍叶将怜楚甩出去时身体会微微颤抖,为何苍叶看到怜楚跳崖时会一遍遍的呢喃对不起……
原来……这才是对情字的最好诠释……
心像掏空了,怜楚也在这一刻,觉得背部私心裂肺的痛,一对洁白的翅膀展开,怜楚呆住了,她想起那些话:
“苍叶,你说如果我有一双翅膀,能飞过回肠崖么?”
“楚楚,会的……”
“听说这白羽可是这昆仑山的至宝,没想到,竟是在你的身上。”温雅的声音传来,一袭白衣的男子看着跪坐与地的怜楚,一阵的长笑。
淡淡的药草味,精致的面容,怜楚呆住了,愣愣的喊道:“师父……”
“呵呵,楚楚,是我。”子非莫将她扶起,面随带笑,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自己的徒弟真是天真,真的以为蝴蝶与花的情仅仅只有生死相随么,他抚着她的头,看着她祈求的目光,一句话怎么也不愿说出口。
子非莫轻轻地望着她,笑笑道:“好好休息……”他的转身,让怜楚将师父救他四个字堵在了心里。
怜楚握着苍叶发白的手,笑着:“我真的有了一对翅膀,只是,它可以飞过回肠崖,却救不了你……”
她心中只是自嘲:“至宝又怎样,不过是摆设罢了……”
她冲出门,穿梭在斑驳的树影间,直到子非莫的房门口,才忍着哭腔,叩门道:“师父……”
子非莫在房间中踱着步子,放在门上的手抬起又放下,还在犹豫时,只听到扑通一声,子非莫再也忍不住,将门推开。
怜楚望着他,死死的拽住他的衣摆,想要说话,却堵的难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看着他,让眼泪划过脸颊。
子非莫抚着怜楚的肩,一咬牙,道:“就算你能救他有什么用,他曾那般恨你,忘了不好么?”他对着自己的徒弟实在是难以招架,:“你有了至宝,逍遥此生不好么!”
怜楚推开子非莫,喃喃着:“呵,至宝,没有他,这对羽有什么用!逍遥此生么?怎么会有意义……”她取出银刀,向背后的羽翼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