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顶天不知哪找了一只驴，跟在马车旁边充作向导，正好方便狐狸行事。他们走的急，什么东西都没买。有了牛顶天，狐狸银子又充裕，很快就挑最好的准备了一套。
左右无事，狐狸决定去朱家祠堂看看事情办的怎么样。一路上牛顶天唾沫横飞无非想要赏钱。狐狸拿出一锭银子准备堵住他的嘴却被蓝江看的发毛。
牛顶天正说的天花乱坠。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马车忽然响起一个孩子的声音。他立刻闭嘴认真倾听。
“你……辛苦了。张大壮——”
张大壮反身将帘子掀开一个小角，拿出一个绿色荷包。正是刚才买的其中一样。
看着并不鼓的荷包牛顶天有些泄气，他本想怎么也是一锭20两的银子，这个大小也就10两。正想再磨叽一下。打开荷包，金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
“这……这是给我的？”一路口若悬河的牛顶天几乎变成结巴。
蓝江看着好笑，说：“你做的不错。10两银子换10两金子，可还愿意？”
“愿意，愿意！”牛顶天急忙点头。这锭金子的纯度极高，起码可以换150两白银。同时那个后悔。他当时怎么就这么小气没多出一些？要不现在就不止10两金子了。
银子换金子的事情很快传遍镇子。蓝江的马车一路走一路被围观，却没有一个敢上前。走到哪里都是畅通无阻。
牛顶天与马车到的时候，正是亲友祭奠的时候。看到马车，村民不时看向这边不时指指点点。
蓝江从马车窗户向外看。窗户上有帘子还有薄纱，角度再偏一些，不用担心被外面的村民看到。这一看却是让她皱眉。
朱家并不是镇子里的大姓，也不算小。祖祖辈辈有十多户。老的小的都聚在灵堂，显得格外热闹。太热闹了。
从决定办丧事到现在不到一刻钟，很多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知道到这里披麻戴孝有钱赚。一个个抽烟的抽烟，打闹的打闹。聊天的聊天。除了直直跪在棺材前的少年，竟没有一个表情悲痛的。甚至连肃穆都没有。笑嘻嘻的，比婚礼还热闹。
这哪是参加葬礼？简直是来捣乱的。有不共戴天之仇也不会在人家葬礼笑成这样。蓝江皱眉。让张大壮把牛顶天叫到近前。牛顶天站在马车旁边听，先是惊讶，然后表情严肃的点头。
离开马车，牛顶天让手下搬来一个桌子。同来的还有记账的账房。
“这是做什么？”朱家的族长急忙过来。
“不用你管。”牛顶天大手一挥将他推开，根本不把他放在眼中。
朱家族长急了，一下挡在记账的人面前说：“朱令已经卖给别人，从此不是朱家人。这钱自然是要交给族里。”
牛顶天冷笑一下。这些升斗小民以为自己要跟他抢这几个吊丧的钱？想必这朱家族长想着，等出殡完了，朱令离开，他们就回去关门分钱。出殡之后按例主人家要摆宴席，请吊丧的人吃饭。宴席主要是联络感情，朱令都走了，还维系什么人情？这钱自然是有进无出。
钱撑死了也就1两银子。朱家这些人目光短浅，为了这些钱直接把朱令从朱家族谱除名了。说他卖身为奴丢了书香门第朱家的脸。
书香门第？丢脸？族里子侄死了，自家人非但不管还上门要债。逼得朱秀才的独子卖身葬父。现在更是惦记这丧葬钱将朱令除名。真真是不要脸到极点。
牛顶天蔑视的看着朱家族长，朱家族长被他看的心虚。想到马上要到手的钱，牙一咬，后背挺直就要说话。
“滚！”牛顶天伸手就把他推一边去。后面的伙计适时上前，如门神一般一左一右站着。把朱家族长吓的又后退几步。
之前说负责丧葬的朱家老人急忙上前，讨好的说：“牛大人莫怪，贵人还等着呢。时辰不早了，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牛顶天却是冷笑一下。他身后咣的一声，一个伙计将一个炭盆放在桌子上。同时记账的人将收到的钱哗啦一下倒在桌子上。小山一样的钱立刻让周围变的安静。
村民们每人没出多少分子，却架不住人多。加上牛顶天事先承诺的足有慢慢一盆的铜钱。在一年也见不到什么钱的村民眼中，说是小山一点不过。
牛顶天得意的看了一圈，转身后退一步抓起一把钱大声说：“贵人说了。一会出殡，凡是参加的都有钱拿。不过……”他顿了一下，冷笑一声说：“哭出来的从这里拿钱。哭不出来的……从这里拿！”
说着，牛顶天把手中的钱扔进炭盆。炭盆里的火不旺，村民们却都知道温度绝对不低。冬天一个屋子用上一个炭盆足够热的人出汗。扔进去的铜钱溅起几个火星，一会就变了颜色。这要是拿到手中非把人烫没皮不可。
“都在这守着，谁若是不受规矩，你们就让他守！”牛顶天跟手下吩咐一声，得意的走到马车旁边。
这一变故马上让朱家的人炸了锅。朱家族长刚想着‘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听到这个。眼珠子一转。牛顶天这浑人他们可惹不起。不就是哭么？当即一拍大腿——
“弟弟呀，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情深之处他狠狠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加上心疼那个钱，眼泪马上就流出来。当真哭的是悲痛万分。
有族长带头，其他人有样学样。有媳妇见自家男人干嚎不掉眼泪，暗中死命一拧。下手之狠，男人眼泪马上就哗啦哗啦的。比死了自己亲爹都悲痛。
闹剧继续进行。摔盆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坟地。蓝江的马车自然不会跟着，而是走了另一条路去村口。
道路两边都是田地。蓝江站在窗口看着那绿油油的颜色。活人不能与死人同路。送葬的队伍吹吹打打进入视野，走的是另一条路去朱家祖坟。
最前面的人一路高扬着纸钱为死者在阴间‘买路’。壮汉抬着棺材步履平稳。上好大漆棺材在阳光下暗色光泽。一个小小少年披麻戴孝跟着棺材挺胸抬头。后面或是嚎啕大哭，或是互相搀扶踉跄走着十多个大人。再后面就是村人乡亲。队伍绵延了20多米。
不管这场丧事起因经过。有了这样的葬礼，那朱秀才想必能安息了。
蓝江坐回原位有些发愣。
狐狸歪着头看她，难道是吓着了？
“狐狸你说我有葬礼么？”蓝江表情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