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山,蜈蚣岭,穿着木屐的永恩右手握着剑柄,双眼凝视着前面的一棵大柳树,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一个时辰了。他不敢继续走了,因为他知道,他要找的人有可能就在前面的那棵柳树上。
“还要继续逃下去么?做了,还不敢承认么?亚索”永恩对着柳树问道。
“你这个恩将仇报的东西,给我滚出来”永恩继续喊道。
“师父不是我杀的”树上的传来悠悠的声音。
“果然是你,不是你害死了我父亲,你为什么你要逃。”
“就是因为不是我杀的,我才逃。”
“做贼心虚,还说不是你”
“做贼的并不一定心虚,心虚的也不一定是贼。我要给师父报仇。只有逃走,我才能抓到真正的凶手。”
“留下,我们会一起找凶手”
“是吗?你们是在找凶手么?你们只不过为了尽快结案而已,然后忙自己的事情而已。如果是真的找凶手,你们会这么心急火燎的将我定为凶手么?”
“一个人说你杀师父,我不相信,也许他跟你有私仇,但是几百个说你呢,那就是你杀的,这几百个人难道都跟你有私仇么?”永恩继续问。
“人数多就是真理么?那还要审判法庭何用?出了案子,直接找一群人,投票选一下不就行了吗?几百人?那得看你们找的是什么样的几百人,几百个蠢货得出来的结论跟几个头猪选出来的结论没有什么两样。你们找的只不过是人云亦云的垃圾而已,他们谁亲眼见过我杀的师傅。即使亲眼看到,他能判断出是我本人杀的还是别人易容成我杀的?”
“我没法判断,所以我只能相信多数人。”
“没法判断就要胡乱判断?”
“除了人数的对比,还有个证据能证明你有罪,还记得四年前的那次任务呢?当时道场派你保护艾欧尼亚的皮城执法者,你竟然擅离职守去正面战场战斗,最终导致执法者被暗杀。你就是个自大任性的人。”
树上静悄悄的,亚索沉默着。
“是的,那次的确是我的错,我一直在忏悔。可是,犯一次错就能代表我以后天天犯错么?永恩,我们的兄弟,我怎么能杀死师父呢,你不要苦苦相逼,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亚索说。
“我们只是师兄弟”永恩冷漠道。
“好吧,我不勉强你接受我,但我要继续追查真凶,哪怕与整个世界为敌”
“那就从我开始吧”
“迎风一刀斩”,永恩默默的计算着时辰,当红红的太阳从树叶后跳出时,剑刃随之而动,剑锋映着无数的光芒朝着树冠射出。
叮叮当当的脆响胜不绝于耳,剑光消失在树冠中。永恩也知道,不可能一个偷袭就能将这个剑道天才斩杀。就在剑光都被剑豪挡住的时候,永恩手里的三角手里剑随之射出,手里剑旋转着砍向柳树的根部,大柳树轰然倒下。
大柳树的倒下,一块褐色的大树皮朝着另一个方向飘去。
“天天被追杀的人,往往会躲在树枝上睡一会,你竟然伪装成树皮,高明!看来,你的忍术也快要达到上忍了吧,可惜呀,剑客学忍术的并不是只有你。当听说你吃掉身上的项链、佛珠、腰带时,他们都说你是疯子,是穷途末路了,只有我知道你是练了忍术,项链是用干燥的芋头做的吧,佛珠是用麦角、梅子、冰糖搅合成的止渴丸吧,腰带是牛皮吧。”
“你喜欢忍术,那我就给你介绍几个专业忍士吧”随着永恩的喊声,树上、石头上、土中射出数把手里剑,有八方手里剑、三角手里剑、卍字手里剑,还有一把撒菱从诡异的角度漫天洒向亚索。
“风之障壁”、“斩钢闪”亚索扬剑卷起一道风墙,挡住了大部分暗器,但背后传来火辣辣的阵痛,亚索知道自己受伤了,木叶四忍其实浪得虚名。
忍者的优势就是刺探与刺杀,正面实力并不强。剑豪知道忍者的弱点,自然放弃自己的忍术,他知道自己的忍术跟这些专业的忍者不是一个境界,于是立即近身强攻而上。踏前斩施展开来,身体在五人之间不停游离,一触即分,若即若离,四人没法发出暗器,优势大失,一时之间双方战成了平手。旁边的永恩自然不会让局势如何下去。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永恩满脸通红,口中开始念起咒语,然后双手急转,依次结成独钴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只见一股神圣气息从永恩身上发出,永恩在一股黄光笼罩下进入战斗。
剑尖刺在黄光上,立即滑开。亚索大吃一惊,剑乃百兵之王,剑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击刺可透甲,现在竟然破不开这层光幕,他知道手里的这把剑可不是普通的剑。劈、刺、点、崩、击、提、挑、斩、截、托、按、挂、削、撩、挽、穿、压、云、抹、架、扫、带、抽、拦、捧、推、搓、绞,剑豪不断变化剑法,但是结果都是一样。
尝试无效后,亚索只能用斩钢闪,不断在树林中游走。永恩等五人以紧跟不放,以永恩为首成锲型进击。忍者四怪也不是徒有虚名,各种暗器丛出不穷,一个时辰后,亚索已经是鲜血淋淋,尤其是左腿插着一根三角手里剑,伤口不断传来麻麻的感觉。
这是亚索初期冒进干掉一个忍者的代价,不过他并不后悔,因为他知道四忍合击术的厉害,再加上永恩的光幕,今天亚索必死无疑。
四周静悄悄的,野兽对危险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他们远远的就知道这六人不是他们的晚餐。又是几个时辰过去了,太阳渐渐的,西斜,渐渐的,起风了。
“起风了”亚索用剑支撑着身体,身上布满血、泥土、草叶、暗器。在风起时,亚索的即将闭上的眼睛慢慢变得明亮起来。黑色的眼睛里出现了灰白色丝线,这些灰白色的丝线开始涌动,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白,如同一个白色的龙卷风。
“小心,是御风剑术”永恩看到亚索眼睛里白色的龙卷风图案,连忙提醒。
可惜已经晚了,修行御风剑术的人更容易捉到风的痕迹。
“狂风绝息斩”随着喊声,一道激荡的风从五人脚下吹过。亚索卷起一阵无匹的狂风将五人瞬间逼入空中,然后快速切入五人周围,对着被风卷住的五人刺出无数剑,一圈圈的剑光如狂风暴雨般打在五人身上,五人避无可避,当五人落地时,已经是惨不忍睹,了无生机。
风继续刮着,倒下的大柳树边多了五个倒下的人。
剑气凝寒霜,
生命逝如风,
山河万里多苍茫,
雪落满弓刀,醉疏狂。
剑豪躺在地上,身体内空荡荡的毫无内力,双手握紧了丛云剑的剑柄。只要握着丛云剑,剑豪就会感到温暖,就会想起年轻的时候,就会想起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