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把手里的肯德基吃完了,老头儿也终于把气喘匀了,我四处扫了一眼,没找到垃圾筐,就把右手边的冷藏柜拉开一角,顺手把方便袋扔了进去,咱是个有素质的人,决不能随手乱扔垃圾。坐了太长时间,地板冰的屁股疼,我站起身一边揉屁股,一边听老头讲过去的故事。老头是本地人,名叫钱建国,其实他本名叫钱二狗,钱建国是后来改的名字,毕竟当时建国、爱国这些名字都是最时髦的。他年轻的时候打过鬼子,去过朝鲜,老日老美都杀过不少,没死之前一直领着稳定津贴,膝下有两儿两女,家庭和睦。大约三年前,他大儿子去了美国,从此了无音讯,二儿子出车祸至今昏迷不醒。两个女儿就更惨了,老大嫁给酒鬼,老二嫁给一个县级干部,结果第二年就因为违纪问题被抓进去了,俩孙女一个得了抑郁症自杀,另一个也有高血压。这还不算完,他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大学毕业却找不到工作,赫然成了无业游民。当初老头死的时候,只有孙女来看过他一眼,不可谓不悲惨。我斜靠在冷藏柜门上,搓着手感慨道:“如果你是跟我比惨,那你赢了。”老头咳嗽一声:“我这一辈子从没干过什么缺德事,祖上也都是本本分分的庄户人,为什么我钱家子孙时运如此之差?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我生前得罪了什么小人,才殃及子孙?”我可不是穿着军大衣,坐着小马扎,给人看相改运的半仙,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我有些费解,这老头现在变成鬼了,有什么疑惑自己去调查不就行了?找我干嘛,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我直截了当:“这你还真找错人了,跟我聊天扯淡行,运势风水什么的完全不是我的专业领域,要不您得空了去公园看看?那些老头老太太不光专业,还服务到位,用过的都说好。”老头隔着冷藏柜的门,没好气道:“我年纪大,但我不糊涂,那些人都是熊人的。”我笑了:“那你怎么能肯定我不是熊人的呢?”“小周不能骗我。”老头突然提起个小周,让我有点云山雾罩,等我一问才知道,原来老头口中的小周,居然是花样跳楼冠军老周。现在的老周在阴间混得相当不错,不光分了房,还干起了人口普查的活,算是半拉公务员。前阵子来这公干,老头因为有心愿未了,所以老周就把我推荐给他。其实老周是好心,但却办了坏事,因为我最喜欢的是白领工资不干活,当一个合格的社会蛀虫。尽管是老周推荐的,我心里还是有点不太情愿,就推脱道:“这种事你应该找老周啊,当初怎么不让他帮你一站式解决呢?”老头叹了口气,相当郁闷:“活着的时候办事难,没想到死了也一样,你们这些公务员最喜欢踢皮球,老百姓想办点事咋就这么难。”我心想,我这不是跟秦暮语学的么,人家堂堂秦总,阴间的CEO,没事的时候都喜欢拿规章制度压人,我一个小小的分公司经理,还没有实权,有些责任当然是能免则免,毕竟咱这小肩膀头子,承担不起太大责任。“老哥,我对这个社会唯一的价值就是解决大龄女青年的生理需求,就这,还被我顶头上司给扼杀了,我现在除了吃饭睡觉打豆豆,根本没啥用处。要不这样,我回去问问,让有能力的人来帮你怎么样?”老头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公务员,办点事先申请,再审核,最后能不能通过都是未知数,磨洋工的本事天下第一。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确定的答复,帮不帮,不帮我就投诉你!”我没想到这老家伙对公务员意见这么大,生怕他真去秦暮语那告我一状,因此勉为其难道:“那行吧,不过你得给我个服务费,我总不能白帮你办事吧?”“啥?还要服务费?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上司,把这事儿说道说道。现在连阳间都在打贪腐,我看阴间怎么处理这事儿。”一听这话,我慌了:“别别别,老哥,我跟你开玩笑呢,哪能真要你钱。”“哼,这还差不多,你麻利的,最好三天内就把事情给我查清楚。”嘿,我们俩到底是谁求谁?这老头咋这么牛气?恐怕普天之下,也就是我才能把公务员当的这么窝囊。在我询问老东西的家庭住址时,冷藏室的大门被打开了,那两个医生又推了个新成员进来。见到我在里面,俩人相当惊讶,戴眼镜的医生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怎么在里面?”我把前因后果一说,眼睛医生叹了口气:“正常,这层楼经常有怪事发生,等会跟我们俩一起出去吧,免得再迷路。”新进来这哥们也没死透,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医生把白布解开,我一瞅,估计是出车祸死了,脑袋都被撞瘪了。在他俩忙活着清理冷藏柜的时候,这哥们悄悄扭过头,用浪荡在脸上的眼球看着我,小声道:“大哥,我叫赵永贵。”我瞥了一眼医生,确定他俩没注意这边,就小声道:“所以呢?”“呵呵,我就是跟你打声招呼,以后说不定小弟能求着您。”妈的,同样是鬼,瞧瞧人家这多会办事儿,再瞧瞧那老头拽的跟二五八万似得。我瞬间对赵永贵充满好感,跟他闲聊起来,原来这哥们是公司职员,陪客户喝酒的时候喝大了,结果酒驾被路虎给爆了菊。这小子跟我很像,无论说什么都带上个‘哥’字,被医生推进冷藏柜,还不忘了冲我招招手。随后我跟着俩医生坐电梯离开时,我问起钱建国的事儿,俩医生都很惊讶,戴眼镜男医生冲我问道:“你怎么知道钱建国的?难道你是他家人?”“算是半个家人吧,我是他孙女的朋友。”我随便打了个哈哈,把这事儿糊弄过去。随后我听医生说,钱建国为人刚正不阿,是个严己律人受人尊敬的老者,总是医生的评价跟我对钱建国的印象完全相反。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公务员和平民百姓的价值观是截然相反的。等我两手空空回到病房时,周小念差点没从床上跳下来暴揍我一顿,没办法,我只能又跑了一趟肯德基,心里一个劲儿的发誓,下辈子再也不当公务员了,这工作完全出力不讨好嘛!伺候完周小念,我就借机撤了,回到家,我把这事儿跟谛听一说,谛听笑道:“这事儿又不用冒险,你就按照流程走一遍,多简单的工作?”我郁闷道:“我说的不是这事儿,而是不明白,那老头有啥可牛气的。”我心里相当不平衡,要不是害怕他去秦总那投诉我,我才不帮他呢。谛听白了我一眼:“要我看,不怨人家钱建国,是你自己贱嗖嗖的,非要贪污纳垢,换了我,我也不给你好脸色看。”“嘿!我干这行,不就是为了捞点吗,否则我还不如继续蹬三轮呢。”谛听被我一句话搞的相当郁闷:“我就纳了闷了,你这种人怎么能跟秦总扯上关系,还捞点,你的脸皮是有多厚才能说出这种话?以后出去千万别说认识我,我丢不起这个狗脸。”我感觉现在的人都太虚伪!尤其是谛听,整天不是看欧美就是看日韩,而且全都是高清****,还有脸给我讲大道理!为了报复他,第二天我毅然决然的拉上他一起去,我过得不爽,他也别想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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