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虎之时起于黎明,一番折腾之后,日起日落,夕阳的余晖晒在地面上,下山的小路连接进村的石板路泛起一层金黄,二妹赤脚踩着石板路上,一种冰凉传入心头,忍不住跺了跺脚,企图惹上一点暖和。
七郎轻轻将二妹抱了起来,忍不住问道:“小丫头,难道你这三年都在这山上度过的吗?”
二妹绕了绕头发,看着眼前皮肤黝黑,一脸憨厚的男鬼,心中甚是无奈,尼玛你到底说的是哪国语言呀,老子听不懂!!!二妹心中甚是痛苦,她知道自己听不懂对方的话,那对方一定也听不懂自己的国语,为了使自己融进这个鬼圈,二妹果断装聋作哑。
七郎见二妹表情沮丧,也没回答自己的话,再看二妹一身邋遢,蓬头垢面,想必这三年在这山上过的日子一定很苦,七郎不愿触及二妹的伤心事,也不再多问,抱着她直直朝着自己的小窝走去。
二妹任由七郎抱着,当她进村之时,发现周围零星坐落的几处茅草屋,心中感叹:做鬼就是随意,几处茅草屋便可容身。七郎抱着二妹快要出村尾时这才停下,村子里的鸡鸣狗叫远远离去,一个独立的狗窝豁然出现在眼前。七郎抱着二妹走进这个小窝,将二妹放在地铺上,自己在门外随意搭建起来的一个烂棚子下开始烧水做饭。
二妹见七郎出去,自己也跟着出来,从兜里抓出一把草皮往嘴里送,又看着忙碌的七郎走进小窝捧出一小把碎米倒进锅里,又从小窝的土墙上扯下两三个小辣椒扔进锅里,又在不远处的大河边採来一把野菜,洗净后扔进锅里。七郎麻利地干完这一切,便开始蹲在破灶旁添柴烧火。
二妹抓了抓自己满头污垢的头发,看着指甲缝中的污垢,又看看全身补丁的七郎,心中甚是惊讶:难道来这里做鬼的人都是富二代,竟然连菜板和菜刀都不会用,哎,没想到连做鬼也得饱受一番考验!
二妹看着这间狭小的土坯房,房顶是用茅草扎成的,房高不过两米,长宽不足五米,地上用茅草扎成的茅草垫铺成的地铺,旁边放了一个木桩当桌子,还有一个矮木桩作凳子,屋内便无多余的物品。
二妹将将自己的木棍放在屋内的墙角处,看了看用茅草结成的门帘,再看向外面依靠茅草屋搭起的一个斜棚,顶部也是由茅草盖成,两角处用长木枝支撑。下面便是一个用土泥石头砌起的破灶,锈迹斑驳的铁锅与灶口并不能完全吻合,焰火还能从缝隙处转出,二妹看着火信子,再看看用木块拼成的锅盖,心中甚是感叹:高人呀,不,应该是高鬼呀,原来还可以这样过鬼日子,鬼日子,真是名副其实!二妹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
吃过晚饭后,二妹便笑不起来了,并不是七郎做的饭太难受,其实这与七郎做的饭毫无关系。而是七郎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一个木桶,里面盛满了热水,七郎要帮二妹洗澡,这才让二妹彻底无语了。她将七郎推进屋,自己来到屋后,脱去破烂的衣服,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污垢已经积了一层。二妹心中大骂:尼玛,难怪自己来到这个地方后感觉不到春夏秋冬,原来自己身上已经裹了一层厚厚的防寒泥,还怕个毛线的冷!
二妹发现木桶内的热水变得浑浊,最后还有些粘稠,心中羞愧无比,赶紧将热水倒掉,将衣服胡乱挂在身上,抱着木桶朝着大河跑去。七郎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远去,心中有些奇怪,想了一下,也跟着出了屋,借着月光跟上二妹。
二妹来到河边,先将木桶放进河中,脚下步子变换,几下跳进木桶之中,开始悠闲地享受盆浴。可惜二妹太高估这木桶的密封度,没过多久,二妹感觉身体往下沉,这才发现木桶中全是冰凉的河水,心中害怕,便在木桶里挣扎起来。二妹想要从木桶中爬出来,可惜她刚爬到木桶的边缘,木桶受力不均,朝着二妹爬出的放下倾斜,二妹连带着木桶一起钻进了河里。
二妹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她死死抓住木桶的边缘,脚下踩着另一边,身子往上挺,头刚露出水面,二妹张嘴大呼:“救命啊!”可是救字刚出口,木桶进水后便往下沉,二妹整个人也跟着往下沉,河水便乘机钻进了二妹的嘴里,二妹连连喝了好几口河水,口鼻中全是水,顿时无法呼吸,窒息感涌上心头。
七郎在河边远远望去,发现二妹溺水,心中着急,来不及多想,“扑通”一声跳进大河,朝着二妹落水的地方游去。
二妹感觉着急无法呼吸,仿佛一双大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咽喉,她意识渐渐散去,迷糊间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女不停地哭泣,追着一辆马车大喊:娘亲,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可是马车越行越远,小女孩被一个陌生的刀疤男抱住,不管小女孩挣扎,带着她走了。
随后画面一转,小女孩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被一个长相酷似小六子的男人亵渎,小女孩害怕,咬了一口该男子的手,却不想惹怒了该男子,他一巴掌打在小女孩的脸上,顿时小女孩摔倒在地,脸也肿得老高。男子不欲放过小女孩,开始脱去裤子,准备对小女孩欲行不轨,小女孩慌乱之下,拿出一根木棍朝着男子的下身直直刺去,男子没有想到小女孩会来这一招,中了个大满招,痛得龇牙咧嘴,倒在一旁,小女孩心中害怕,拿着木棍,冲进黑夜之中,慌不择路,跑进了这座五孤山。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画面破碎,二妹听见耳边传来声音。
“醒醒,小丫头醒醒!”七郎这时已经将二妹救上岸,他摸了摸二妹的胸口,发现还有微弱的心跳,便不停地晃动二妹的胳膊,企图将二妹摇醒。
“呕!”二妹艰难地挣开一丝眼缝,口中不停地吐着口水,她擦了擦嘴,用母语对七郎说道:“别摇了。”
“你说什么?”七郎听不懂二妹口中吐出的一串怪词,以为二妹还在做梦,又开始摇晃二妹的胳膊。
二妹回忆起那个支离破碎的梦,脑海里搜索着这里的语言,用本地语言说道:“别摇了,我醒了!”
七郎听到二妹这样说,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坐在二妹身边,也不顾两人湿漉漉的衣服,顺手将二妹搂紧怀里,心有余悸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死了。”七郎说到这里,声音变得哽咽,二妹透过月光,发现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眼里闪着泪花。
二妹没想到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竟然会为了自己着急地流泪,心中一阵悸动,鼻子一算,哽咽地回答道:“你都没死,我比你小,自然不会比你先死。”
“噗!”二妹的话惹得七郎破涕而笑,他扭了扭二妹的小鼻子笑道,“他们说你以后便是我的媳妇,我保证不会让你比我先死!”
“你才多大呀,都知道媳妇了,抱我起来,这地上好凉!”二妹打趣的说道,这不,还没有承认自己是七郎的媳妇,便开始行使媳妇的权利了,还知道指使别人做事了。
七郎麻利地站起来,一手抱着二妹,一手提着木桶朝着小窝走去,他反驳道:“小丫头,我都十七岁了,比你大七岁,你知道不知道,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媳妇,以后你便是我的媳妇,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
回去的路上,二妹也没有再和七郎争辩什么,脑海里开始慢慢回忆这副身子原来主人的记忆。小姑娘原本叫达奚若儿,好像出生于一个大家族,好像是因为自己没有灵根,她的娘亲不再要她,将她扔了。达奚若儿命运坎坷,到了人贩子的手里,几番转卖,卖到了陈家村给小六子做小媳妇,可惜却被小六子的四哥猥亵,达奚若儿不愿妥协,一个人跑进五孤山,在山里受冻挨饿,但她就算是死也不愿再回到这个地方,更不愿记起这个地方的一点一滴。
“难怪自己一开始完全接收不到这副主人原来的记忆,原来她在弥留之际将所有的记忆封存起来,如果不是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打不开这个达奚若儿的记忆。”二妹心中悠悠地长叹一声,这时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并非鬼魂,而是灵魂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