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乔成林灵光一现的,正是令秋离棋身亡的真正罪魁祸首——一条由杜立然饲养的绿头少棘蜈蚣!
普通的绿头少棘蜈蚣虽然有毒,但毒性不算强,咬不死人,顶多让人昏劂休克,但蜈蚣越长,其毒性越大,这条僵翻于秋离棋受伤腹部的绿头少棘蜈蚣至少有一尺多长,超过正常范围的一倍还有多,其毒性可想而知!
前世,乔成林只是用学到的医术救过人,打过人,惩罚过人,虽然也知道数种用毒之术,却从未要过别人的命,一方面,是珍惜生命来之不易,一方面,也是因为法律的束缚。
可这一世,不一样!
虽然拿定了主意,但乔成林还是神色一肃,面向东方跪下:“师父,对不住,虽然弟子曾向您发誓,不会用医术杀人,但弟子现在来了异世,为求自保,不得不用毒了!”
起身,乔成林去附近截取了两段枯枝谨慎地将那条绿头尖棘蜈蚣的尸体从秋离棋的腹部小心地夹出来,眼看着这两截枯枝一接触到它的残肢,便立刻变得焦黑,心中顿时嚇然,愈发小心,拿到旁侧的厨房里,找出一个陈旧的瓷杯,倒入泉水后放入蜈蚣尸体浸泡了近一刻钟,夹出,再找了数条未用过的粗麻布,撕成手掌大小的方块,放出瓷杯中将其中的浊物层层过滤出来。
直到这杯中最后只剩下一点清澈的液体时,点火,将那些过滤用的粗麻全部烧尽,再用一条干净尚未用过的粗麻,将其的三分之二部分在液体中浸泡,然后拿到火上略略烤干,叠成三层,其中未浸泡的那一层向上。
天色渐渐暗下,往日里,这时药植园会点起数盏由灵兽核驱动的灵核灯,星星点点,十分美丽,然后原身的乔成林会和秋离棋一同在竹院中坐下,说说笑笑地吃晚饭,饭毕后再复习一天里的种植心得,有问有答,温故而知新。
这样的日子,虽然忙碌,却也充满了温馨。
但是现在,温馨已不再,只剩下一片冷寂。
心中莫名地生出几分伤感,乔成林知道,这应该是前身的残留意念尚未完全消散,遂在心里默默地保证:“你放心,我会替你们师徒俩报仇!”
前世自己就不曾吃过别人的暗亏,今生更不会去委曲求全!
起身将竹屋内的油灯点亮,又烧火准备了一壶醒酒汤,往一个竹编的小巧食盒里放了两个干净的细瓷杯和一壶烧开的白开水,将浸泡过蜈蚣毒液的那条粗麻布放左边,乔成林便提着秋离棋特制的一盏纱布灯笼走下山去。
朱强已死,他若是被他舅舅差来打探师父的生死,此刻那税务官肯定会牵挂着这个消息,若久候无讯,搞不好会亲自上山来察探,这下,自己便有可能和对方在山路上相遇。
乔成林刚走到连接绿森镇的狭窄山路上,对面百米远的地方便走来一个微胖但十分高大的中年人,表面上故作悠闲地背着手,似乎在欣赏山景,但其眼中时不时流露出来的阴狠和疑惑却泄露了其此刻的心情。
虽然隔着百米远,但这个中年人明显是发现了他,眼中立刻多了些失望、警惕,脚步更是稍稍一停,不过很快,此人又镇定下来,继续向前迈步,仿佛并没有见到他。
这个高大中年人正是朱强的舅舅,那位绿森镇的税务官,战师二阶的杨林。杨林的眉心也和朱强一样,隐约现出一根粗大的灰黑。
一见到杨林的出现,乔成林心中顿时微松——还好,事情正朝自己预估的方向发展。看来,虽然今生和前世的世界不一样,但利益之前,人心未变。
继续保持方才的速度前行,同时远远地打量着杨林,本来已经暗松了一口气的乔成林渐渐地心中暗生凛然。
在前身的记忆里,杨林是绿森镇十大战职者高手之一,不过究竟有多高,前身心中没有太清晰的概念。而乔成林倒是因为前世传授医术的师父是国家领导人身边的保健顾问的缘故,经常有机会见到那些传说中的大内高手,对这类人的气质和平素行为特征了然于心。
此刻,战师二阶的杨林虽然一副悠闲的样子,但在乔成林眼中,其走路的姿势、呼吸的节奏和脚步的稳健,都在在地表明,这位绿森镇的税务官,其实力不亚于前世的兵王,哪怕是在大内高手中间,也能算是中等,绝对不是自己目前所能硬碰硬力拼的!
战师修为以上的战职者对身周的杀机比较敏感,所以乔成林很快压下心中的杀意,定定神,故意一直疑惑地盯着杨林,直到估计两人之间的距离足够前身的实力看清楚杨林时,才装出刚认出杨林的样子,主动上前招呼:“杨前辈!”
既不特别热情,也不过分冷淡,正好符合前身与杨林的关系。
杨林这才装出很惊讶的样子:“哦,是小成林啊!你提着食盒去哪里?你师父呢?”
如果不是事先从朱强嘴里知道杨林就是出卖师父的奸人,乔成林此刻还真的无法从他脸上看出半点破绽。
早料到杨林一见面就会“问候”秋离棋,乔成林将自己想好的腹稿镇定地说出:“今天是艾妮大婶的五十岁寿宴,银店的朱老板来找师父有点事,他们下午就下山去了,我没能及时完成任务,就晚了点。食盒里是我给师父准备的醒酒汤和水。省得他一高兴就喝醉了回不来。”
艾妮大婶是绿森镇杂货店的老板娘,夫婿早逝,雨丰药植园的一应杂货都是在她那里采购。
说话间,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数步,乔成林嗅到杨林身上透出的些微酒气,将手里的食盒往杨林面前一送:“杨前辈也参加了艾妮大婶的寿宴吧?要不要喝点醒酒汤?”
杨林却没看他手里的食盒,只深深地看他,不经意地流露出几分高手的威态:“朱老板没说找你师父什么事?”
“他没告诉我,直接找的师父。”乔成林一边摇摇头,一边将手中的灯笼平稳放于地上,借着微弱的光,故意让杨林看到食盒内空空的瓷杯和简单的茶壶,拿起其中一个瓷杯,轻柔地用两指夹住那叠成三层的粗麻纱最上层,在瓷杯里麻利地抹了一遍,将粗麻纱往灯笼里一塞,再将食盒内右侧还犹带着温热的醒酒汤轻轻地注入瓷杯中。
在整个过程中,乔成林感觉杨林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和壶,暗道这家伙倒是挺谨慎,也不说破,只顾倒汤,甚至有意地放缓了动作,让杨林看个清楚。
等瓷杯倒满了醒酒汤,乔成林双手捧着往杨林面前一送:“喝吧,不够还可以再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