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乔成林的手指一触到左边那株不知是三七还是人参的植物全息图上时,心中突然一悸,残缺的绿色符纹光球再次主动浮现于眼前的视界里。
只是这一回,它虽然也在缓慢地自我旋转,但气势却已与以前的任何时刻都有所不同,深绿色的光芒中透着一股有如王者驾临般的莫大威严,同时又显得好似木系本源那般的深厚和强大。
下一秒,一道有如蜘蛛丝般晶莹微亮的绿丝从光球表面某个酷似网格的符纹中笔直地射出,有如审判者毫不留情的宣判,直射到这株植物的全息图上,再又立刻循着其中一道较明显的网格虚线闪电般地蹿向上空,直冲天花板上那正在无声运转,宛若复杂星空的绚目符阵。
乔成林本能地随着这道绿丝的射出而抬头望向天花板,随后微微瞠目,心里再度一跳。
没有刺耳的声音,没有急剧的震动,就在这晶莹微亮的绿丝蹿到符阵的某一条纹路上时,本来运转良好的耀眼符阵便蓦地一僵,就像是正播放得十分流畅的高清电影,突然卡住了,然后光亮迅速消失。
与此同时,乔成林又觉得面前骤然一黯,目光顿时立刻下移,便看到本来明亮生动的全息图突然黯淡下来,仿佛失去了灵魂和主宰。
而那残缺的符纹绿色光球射出这道诡异的绿光之后,便停止了旋转,很快消失,但天花板上的巨大符阵却并没有因为它的消失而重新运转,依然是黯淡无关。
“怎么回事?”异变发生,在场的其他药植学徒也纷纷吃惊地抬头,然后左右四顾,面面相觑。
“完了,还是完了!”乔成林的右侧耳边突然响起朗逸丰那懊恼无奈又绝望的声音:“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命运你如此苛待我?我只有两道题没有做了,目前只扣了三分,为什么你要出意外?”
“呃……”乔成林颇为无语,心中暗想这明明是自己搞出来的事,你为何偏要多情地自己揽上身?
“厄病鬼,肯定是你惹来的祸!”朗逸丰的悲愤之语方毕,周围数排的诸多药植学徒立刻对他怒目而视,破口大骂:“我马上就要合格了,结果现在全泡汤!我就知道跟你在一起会被连累!等下你们朗家要负责赔偿我们这次的损失!”
“是啊,我这是第二次考了,上一次也是碰上他!知道自己倒霉,就不要过来考!气死我了,我这次足足花了2000金币啊!”
“你才2000,我都4000了,我比你还冤!妈,的!等下我一定要去他们朗家索要赔偿!”
若非考场的纪律严明,未经允许,考生不得擅离自己的位置,只怕这些群情激愤的药植学徒会一拥而上对朗逸丰拳打脚踢以发泄心中的愤怒和不满。
乔成林并不是一个会让别人替自己背黑锅的人,立刻皱眉劝止:“够了,你们不要这样骂他!这明明是协会符阵的运转出了意外,关他什么事?”
正自悲愤的朗逸丰有些意外地看看他,黯淡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暖意,但脸色还是异常灰败。
“怎么不关他的事?若不是他的厄运,符阵怎么会突然停止运转?”众药植学徒怒气未息,又连带着将乔成林也怨上了,七嘴八舌地道:“你真是圣人!和厄病鬼素不相识,还多管闲事去救他!现在好了,你自己的考核都不合格!”
“对,做圣人之前也不多动动脑子!你还是循特例来考核,这下不合格,给你担保的那两人还要被禁锢修为!真是被你害惨了!”
“闭嘴!”眼看着朗逸丰的脸色因为这些药植学徒们愤怒的指控和怒骂而再度变得羞忿、自怨,失去血色,呼吸又复开始急促,乔成林暗叫一声不好,忙是一声舌绽春雷的厉吼。
整个考场顿时为之一静,所有嚷嚷起来的药植学徒们都很吃惊地看他,显然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发脾气。
“他现在不能受刺激!你们一个个这么吵,万一真让他再犯病,我未必还能再救他一次,那就是一条人命断送在你们手里,你们就能安心?”乔成林冷着脸儿凌厉地瞪着那几个吵得最凶的药植学徒:“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联合起来向协会争取我们自己的利益,力求这次的考核成绩不泡汤!怨他?怨他能解决问题?何况这事谁能肯定是因他而起?”
“大家现在若是老老实实地静等后面的结果,或许还有可能继续考下去,可如果大家这么吵,万一激怒协会,直接就给我们做不合格处理,先前的一切岂不是白作功?”
就在乔成林冷脸对众参加考核的药植学徒动之以情,晓以利害的时候,药植师协会顶层的一间面积宽敞但功能十分复杂的符阵室,一名扁脸深眼窝的藏青色符阵长袍老者正皱着眉盯着眼前刻有无数复杂符纹,普通人一看就会眼晕的符阵副控台上的光屏,问正在副控台上认真检查符纹的清瘦男子:“你确定问题出在笔试考场区35号药植学徒的身上?”
清瘦男子的眉宇间又是肯定又是困惑:“确定,能量就是在他那里的全息投影区中断,但又不是那种强力的破坏,而是有第二种力量来干涉。属下不敢肯定是否他答题的时候无意间触摸到能量的节点,才会导致笔场考区符阵的异常。而且,”他顿了一顿,又道:“属下刚才准备修复时,发现另一处能量的节点发生了某种变位,导致符阵的某一处回路出现前所未有的重叠和扭曲,这种重叠和扭曲往往会导致考题的重复投影。”
深眼窝老者不耐烦地沉声喝道:“讲重点!”
清瘦男子忙道:“属下估计,本次考题可能会出现错误,或许这就是35号药植学徒触动到能量节点的原因。否则,正常情况下,不管在笔试的药植学徒如何触摸考题,都不可能触摸到能量节点!”
当然,只是估计而已,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明白为何会突然符阵暂停!
“考题错误?你们不是每一次考试前,都会检查一次考题库和符阵吗?怎么会出现考题错误?”深眼窝老者不客气地责问。
“这个……”清瘦男子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不过心中亦觉得委屈,因为考试之前,他确实命一个平时做事很负责的属下仔细检查过,没有问题。
好在他也颇有急智,眼珠子一转,立刻找到一个很完美的借口:“属下得到禀报,朗家那个厄病鬼这次非但成功进入考场,还一直坚持到现在,说不定就是因为他的存在,才导致考题库和符阵之间的衔接过程出现问题,而出现了错误的考题!”
“厄病鬼?”果然,深眼窝老者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很惊讶:“他居然成功进入了笔试的考场?那符阵出点意外,倒也是有可能!”
不是他对朗逸丰有偏见,实在是朗逸丰的厄运名头在这多宝城内已经是妇孺皆知,甚至比城主大人的名头都要响亮。
一个频频遭遇厄运和意外,却又屡屡从死神的手下逃得一命的人,总是让人好奇和侧目的。
眼看着深眼窝老者的脸色微霁,清瘦男子知道自己这下大概已经没有什么责任了,忙又问:“那我们现在是继续考试,还是直接中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