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成林真没有想到杨俞瑾会突然在这公审堂中动手,眼看着这数条长长的刺棘扑天盖地、气势汹汹而来,顿时下意识地就想躲避。
但体内尚未发力,蓦地,眼前绿光大盛,那残缺的绿色符纹光球自动浮现于眼前。和先前的几次出现不一样,此刻的光球光芒四射,令人不敢直视,很是威严庄重尊贵。
尊贵?乔成林愕然地眨眨眼。
“啵!”的一声,就在乔成林刚眨完一次眼,让所有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杨俞瑾召唤出的这数十条刺棘枝条,本来愤怒如爆炸的狮子头,凶狠、蛮横,速度极快,似乎下一秒就会把乔成林毫不留情地刺成浑身冒血的筛子。但当它们离着乔成林只有短短半米之距,突然,本来崩得笔直且气势汹汹的它们,就如男人极度快意过后的某物一样,毫无预兆地一下子垂软下来。
没错,是软的,软趴趴的,别说枝条软叭叭的,就连上面看得人心寒的尖刺都开始耷拉下来。
而垂软了之后,这数十根刺棘枝条便立刻失去前进的动力,全部掉落在地,趴在地上抖抖颤颤,并且一点一点地往回缩。
“……”正自兴奋的朱家兄弟蓦地傻眼,半晌,抬手擦擦眼,再看看,然后面面相觑。这,什么状况?
不光是他俩,杨俞瑾自己、艾妮大婶,温尼尔,以及其他在场的人,俱皆愣住。
便是乔成林自己,也怔怔地,对这样的结果异常吃惊。
不用问,这刺棘木虎头蛇尾的进攻,肯定是因为残缺符纹光球的震慑。
但是,他以前从没听说高等级的符纹对低等级的符纹有这种震慑效果。两个药植师的战斗,因为自然女神担心会损害到植物,只要在三十米以内,药植师意识海中的符纹会自动失去效果。所以,如果他脑海里这个残缺符纹光球真是某种高等的符纹,杨俞瑾根本不可能将刺棘木从植灵环中召唤出来向他发动远程攻击。
但现在呢,刺棘木非但从植灵环中跳出来了,还向前猛扑了几米,只是还没有接触到他便软了,意外地失去了杀伤力。
想不明白,真心想不明白。
但不管怎么样,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是好事。所以乔成林的脸色很快就明朗起来,心里轻蔑地摇头,表面却眼珠子一转,故意大声惊叹:“啊,这柳枝好软!”
公审堂内本来就比较安静,也就显得他的声音愈发地响亮和清晰。
“扑哧!”几位镇民们闻声回神,立刻忍不住笑喷了。先前杨俞瑾在他们面前相当倨傲,爱理不理,他们还以为杨俞瑾有多厉害,结果——。
雄起到了一半就软了!
“毕竟是刚刚晋升的,控制力还不行啊!一动手就露怯了!”女性镇民们自动脑补。
“看起来雄纠纠,用起来软叭叭,这小子是不是男人啊?”男性镇民们已经开始自动联想到某物。
不过杨俞瑾毕竟是一位地位特殊的药植师,哪怕他才晋升没多久,但药植师就是药植师。所以众镇民们笑归笑,却只是私下里笑,用眉梢和眼角来隐晦地表达心中的嘲笑,却不敢很放肆地笑出声来。
回过神来的杨俞瑾一听乔成林这声明显是故意的惊叹,再一扫众人的表情,自是知道大家心里在想什么,立刻脸色一阵红来一阵白,又羞又恼。
方才那一刻,他确实感觉到自己的符纹突然变得不受控制,便是现在,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依然存在,以致于他虽然很想再来一次,挽回自己的面子,却徒劳无功,这让他心里无比的恼火。
关键时刻,这符纹怎么就掉链子了呢?尤其还是以这样一种让自己十分难堪的方式来掉链子!
“闭嘴!”杨俞瑾十分恼怒地朝乔成林厉喝。
乔成林故作愕然:“干嘛?柳枝本来就是软的,难道还是硬的?你是药植师,我夸你的植物种得好,你还不高兴?”
“你……”杨俞瑾顿时被他的理直气壮气堵得立刻说不出话来。
温尼尔琢磨过来,顿时深深地看了看乔成林一眼,嘴角多了一丝微不可辩的微笑。
艾妮大婶是过来人,立刻听懂了乔成林的“赞叹”,急怒的脸上一下子笑喷了,但再一看到落于杨俞瑾身前的钥匙,艾妮大婶又想起先前那紧张惊魂一幕,心头再度火起,恼怒地大声质问:“杨俞瑾,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朝小成林动手?”
“哼!”仍自羞恼的杨俞瑾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将已经缩回但仍旧趴在地上的刺棘木召回到植灵环中。
乔成林看不惯他的嚣张,还想继续讽刺几句,便听到“叮”地一声清响,顿时闭上了嘴。
身着执政官长袍的王立群缓缓地从旁边一个侧门里走进来,浑不知自己刚才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场景,威严地走到主审台上。
整个公审堂顿时随着他的落坐而迅速寂静下来。
很满意这种效果,王立群威严地轻咳两声后,开始问话:“乔成林,一级药植师杨俞瑾控告你杀害了本镇银店的老板朱强和税务官杨林,你可认罪?”
这声音里有几分气恼。
乔成林猛然抬头,很是吃惊:“什么?杨税官死了?”
王立群紧紧地盯着他数秒,觉得他表情不似是作假,才缓缓点头,眸光中意味莫辩:“没错!先前,本镇镇民在通向雨丰药植园的山路边发现一具焦尸,后经本执政官员多方确认,这具焦尸就是杨林。”
这速度倒是挺快!乔成林心中暗忖,正要说话,一旁的杨俞瑾已恨恨地盯着他:“乔成林,你还装?既然我表哥死在你师父的药植园,那我爹也一定是被你所害!你烧焦他的尸体,无非是怕被人认出他的身份!”
乔成林顿时明白,为何杨俞瑾一见到自己就立刻下了杀手。
不过他还是立刻叫冤:“王大人,我抗议!朱老板分明被我师父的仇人杜立然所害,这事您和刘检官都已经确认过!至于杨税官的死,那更是笑话,他是战师二阶,我目前只是战士一阶,我能杀死他?”
叫冤的同时,乔成林也对这个世界的法律有所警戒。方才若非残缺符纹光球突然发威,自己势必伤在杨俞瑾的偷袭之下,毕竟束缚术虽然很强,但发动需要时间。而自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药植学徒,杨俞瑾却是药植师,按女神殿和王国的约定,就算杨俞瑾重伤自己,此人也不会遭到惩罚。
“变强!我一定要变强!不能让这些所谓的强者们视我命如蝼蚁!”乔成林暗暗握紧双拳。
闻讯前来旁听的镇民们,听到乔成林的叫冤,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杨俞瑾是不是伤心过度?杨林那么凶,小成林能杀得了他?不被他反杀就不错了!”
“唉!杨俞瑾死了爹,脑子肯定没有平时好使,小成林这是不巧撞到枪口上了。再说,朱强死谁那里不好死,偏死在雨丰?没有嫌疑也变得有嫌疑了!”
没有人相信乔成林能将杨林这位本镇十大高手之一杀死。
见王立群的脸色有些悻悻,显然也是不满杨俞瑾的控告,乔成林忙又道:“王前辈,晚辈能理解杨俞瑾突然丧父的心情,可晚辈也刚刚失去了授业恩师!依他的道理,晚辈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他谋害我师父?否则,为何朱强早不去,晚不去,偏赶上我师父有仇敌杀到时去?杨税官早不出镇,晚不出镇,偏赶上我师父死的时候去药植园?”
“大胆!”杨俞瑾听着听着脸色就大变,等乔成林说完后,立刻恼火地厉喝:“乔成林,你居然敢诬蔑我?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一名普通的药植学徒,而我如今已是一级药植师!你这是犯上!”
“何况,我表哥死在你师父的竹屋院前,我爹又死在前往雨丰药植园的路上,而且与你师父死在同一天,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自恃已晋升药植师,杨俞瑾先前的第一次指认还算正常,但这第二次的厉喝,却是声音一下子拨高,目光也变得无比狠厉,顿时让在场的绝大部分镇民们心中一惊,继而畏怯地闭上了嘴。
不过这里面并不包括乔成林。
“果真太嫩,没有搞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就贸然发难!”乔成林心中冷笑,昂然地向高坐主审台的王立群拱手:“王前辈,家师刚过世,雨丰药植园目前急需主人,能否请您暂搁置问凶,给晚辈几天时间?晚辈打算马上向药植师协会申请一级药植师的考核,并向自然女神殿乞求赐福!”
他再冷冷地逼视杨俞瑾:“等我成了一级药植师,不必担心被某人指控犯上时,我再来和某人好好辩析倒底谁是真凶!”
按这个大陆的最高法令,当药植学徒申请成为药植师时,除了叛国之罪和救治之事,其他任何审讯或者任务都必须无条件靠后。以任何理由延滞或者阻拦者,灭九族!
当然,法令虽有,也要看有无人执行,但既然王立群欠着秋离棋的大恩未报,又有心相报,乔成林不怕自己的要求被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