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归宗,一只宝剑化为万只宝剑朝着孟长清刺去,它们在空中盘旋,若游龙,若惊鸿,柔韧有余,气力却不减。
孟长清先是被虚晃一招,接着应对如此杀招,他调动全身的阳气对抗,勉强撑住了一会。
“兰若。”
孟长清希望能喊醒她。
杜兰若心神俱乱,她突然意识到,那是她的长清哥哥。
记得,杜兰若来到孟家的时候,她才五岁,而孟长清八岁。
那天,她贪玩,跑到宅邸靠山的那一边,却迷了路。
快要下雨了,后花园中争奇斗艳的花朵笼罩在薄雾之下。山中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电闪雷鸣仿佛就在头顶,杜兰若哭着找寻下山的路,却怎么也找不到。
“兰若,你在哪里。”
那是个男孩子的声音。
杜兰若循着声音找了过去,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孟长清。那时候的孟长清还没有背负沉重的封印,他的人正如他的名,宛若清风。
孟长清细长的眼眸看着她宛如宝石的眼睛。
“你叫杜兰若。”
“嗯。”
杜兰若羞怯的答道。
孟长清说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祖奶奶很是担心,让所有的丫鬟仆人都去找你了。”
他责怪的口气,让杜兰若更难过,眼泪在她眼中打转转。
孟长清说道:“你哭什么。”
他越说,她哭得越厉害。
孟长清只能换了种口气。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哭了。呆会祖奶奶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突然一声炸雷,吓得杜兰若钻到了他的怀里面。
孟长清没有办法,只好握紧她的手,让她贴在他的身上,带她向山下走去。
杜兰若意识到,那是她的长清哥哥,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妹的长清哥哥。她的眼中有泪流了下来。
她硬生生将这一招收了回来,所有的气力收回,都打在了她的自己身上,她只觉得丹田一阵剧痛,气血上涌,伤及了五脏六腑,她吐出一口血来。
孟长清的弯刀却没有及时收回来,一刀伤了她的左臂,回旋一刀又伤了她的右臂。
杜兰若摇晃着倒了下去,孟长清一把抱住了她。
他不想让别人伤害她,谁知伤她的人却是自己。
“兰若,你怎么样。”
孟长清看着她,抱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杜兰若微微一笑。
“长清哥哥,还好你没事。”
孟长清抱起她,走下擂台,那些人都在看着他们。
他却离开人群,向着禅房的方向走去。
了凡方丈说道:“孟公子请留步,还有一场没有比。”
“不用比了,我认输了。”
孟长清连头都没有回,此刻,他的眼中只有杜兰若。
曲镇海成了新任的武林盟主,云峰寺备下斋宴,与天下英雄豪杰共同庆贺。
这些都与孟长清无关。
杜兰若的身上全是血。
她手臂上的伤深可见骨,一定很痛。
但是孟长清比她更痛。
她受了很重的内伤,一直昏迷不醒,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孟长清将杜兰若放在床榻之上,看着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容颜,千丝万缕缠绕在心中,乱得不能再乱了。
莫无双焦急的来看杜兰若,莫无双很是担心,看到杜兰若满身是血,她紧握双手在颤抖。
“兰若,她怎么样。”
孟长清不回答,只握住杜兰若的手。
“她…会不会死。”莫无双问道。
“不会,肯定不会。”
莫无双看得出,孟长清比她更混乱,她舒了口气。
“孟公子,烦劳你去门外等候片刻,我给兰若上药。”
孟长清出去等了片刻,莫无双给杜兰若包扎好,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这才叫孟长清进来。
莫无双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了一场。
“孟公子,你也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孟长清这才看到自己手臂上的伤痕,但他不想去包扎伤口。
他恨自己伤了杜兰若,所以他想跟她一样痛。
“还是包扎一下为好。”
莫无双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在桌前,卷起他的衣袖,擦净血迹,散上白药,又用白布缠好。
她的手法很好,孟长清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痛。
孟长清说道:“谢谢你,莫姑娘。”
“孟公子何必见外,就像你说的,你是兰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和兰若一样,叫我无双就行了。”
“那你还叫我孟公子。”
莫无双都笑了,孟长清也笑了笑,他沉重的心情轻松了一些。
夜月,风无痕。
孟长清坐在直棂窗前,一直这么坐着。
他的斋饭是孟骊薇给他端来的,但他吃不下。
杜兰若一直在发烧,身上烫得厉害,莫无双去深井打来凉水为她降温。孟夏薇去帮忙。她们这里忙成一团。
而孟骊薇走到孟长清身边,坐了下来,双手轻按在他的手上。
“长清,别难过了,你也不是故意伤害兰若的。”
孟长清将手收了回去,因为他们有婚约的关系,他反而刻意的远离她。他也知道不该这样对待孟骊薇,这不是她的错,这件事任何人都没有错。
但婚约就像枷锁,将他与最爱的人隔离。
孟长清说道:“我出去走走。”
孟骊薇说道:“长清,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必了,你们在这里照顾兰若。”
孟夏薇说道:“这里有我和无双姐就够了,再多一个人也帮不上忙,你们去吧。”
孟长清想说什么,话刚到嘴边,孟夏薇却是机灵得很。
孟夏薇说道:“你说是吗,无双姐。”
“哦。”莫无双答应着:“人多了,反而会乱。吵到兰若就不好了。”
他们走了出去,安静的走着,竟然一路无语。
寂静让人窒息。
孟骊薇几欲开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内庭院中是用水泥砂石铺成的平整地面,庭院的外面是山石铺成的地面,他们从内庭院走出去,走到一块块山石上,能感到山石面上的凹凸。
庭院有松竹环绕,风起,若波涛,汹涌袭来。
孟骊薇觉得冷了,她抱住胳膊,吸了口凉气。孟长清将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外衣上还带着他的温度。孟骊薇不是不美,相反她很美,连明月在她的面前都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