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后,云峰古寺。
千年古刹热闹非凡,各大派掌门云集此处。
整座山及周围良田千顷都属于云峰寺,乃是皇后武则天所赐。
和尚既为人身,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
今日既是武林大会,又是中秋佳节,有万朵菊花布置于寺中。
寺中央的大雄宝殿,重檐飞宇,庄严恢宏。
玉林和尚到山路口迎接各派的掌门,一阵寒暄之后,命各个小僧带着各大派掌门和弟子到禅房落脚。
云峰寺面积广阔,有足够的禅房,招待远来的贵客。
多年不问世事的云峰寺,急着召开武林大会,其用意如何,大家都在揣测。
玉林和尚很远就看见叶澄元带着凌霄宫的弟子沿着山路走来。
“叶长老,别来无恙。”玉林和尚迎了上去。
自从三年前的那场劫难之后,凌霄宫的掌门之位一直空缺,由执法长老叶澄元代理掌门之事。
叶澄元说道:“老夫一切安好,多谢玉林大师挂念。”
“莫姑娘也来了。”玉林和尚看见他的身后有两个女孩子。
她们都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其中一个玉林和尚认得,是叶澄元的义女莫无双。
另一个女孩他不认得,但是他只看了一眼,就再难忘记。
那是个太美的女子,面容美艳得宛若妖精,却比妖精多了一些出尘的气质。她的身段细长,身着一袭淡蓝色的对襟窄袖衫,站在枝叶间投下的斑驳的阳光下,美若天成。
她的冰肌如雪,檀发如墨,及腰的长发垂在身后,只将鬓间的头发的梳起,青丝挽成发髻,佩戴一枚淡雅的白玉簪,简单古朴的装扮,更显飒爽英姿。
“这位姑娘是…”玉林和尚忍不住想问一句。
“她叫杜兰若,是杜秋鸣杜师弟的女儿。”
玉林和尚作揖礼:“原来是杜大侠的女儿,小僧有礼了。”
杜兰若还礼:“兰若见过玉林大师。”
她只是恪守礼数,冷清,默然,像被石化了一般。
杜兰若常年修炼七绝剑心法,绝生,绝死,绝情,绝色,绝尘,无明,无惑。她的剑术越强,她的心就会被石化的越多。
叶澄元问道:“敢问玉林大师,云峰寺召集各大门派集会,所谓何事?”
玉林和尚说道:“诸位舟车劳顿,请先到禅房安歇,其他的事情,明日武林大会再说。”
莫无双和杜兰若住在同一间禅房里。禅房的布置很简单,有高足的床一张,八角的桌子一张,还有几把竹藤的圈椅。每个禅房的布置都是一样的,僧侣在床上打坐修行。
夜幕伴着黑暗而来,莫无双和杜兰若用了斋饭,准备早早的休息了,为明日的武林大会养精蓄锐。
原本叶澄元没有打算带她们来,是莫无双非要来看武林大会,说要长长见识,其实她就是想来玩。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莫无双与杜兰若感情深厚,她们是最好的朋友,莫无双要来,肯定会拉着杜兰若一起来。
夜渐渐沉了下来,杜兰若和莫无双在同一张床上安眠。
杜兰若听见长笛的声音,悠扬哀婉,似乎带着无尽的寂寞。
“无双,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吹笛子。”
“吹笛子?”莫无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竖起耳朵听了听。
“你听不到吗,是笛子的声音。”
“没听到。”莫无双躺在床上,困得不行,快要睡着了。
杜兰若说道:“我总觉得,这曲子有些古怪,我想出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吹笛子。”杜兰若说完,再看莫无双,她已经睡着了。
杜兰若推了推她:“无双,你真的没有听到吗。”
“没…”莫无双翻身向着床里面,睡得叫也叫不醒了。
一股冷风从直棂窗吹了进来,吹动她的衣衫,夜是有些冷了。
杜兰若将衾被裹得更紧一些,衾被下的鎏金玲珑熏香炉中,是寺院特有的紫檀香,这香气让她想起了在孟家的时光。不知道祖奶奶和长清哥哥会不会来。
杜兰若躺了下来,听着那笛声,闭上了眼睛,辗转反侧。
那笛声很轻,似乎在很远的地方传来,却扰得她难以入眠。
好久没有心乱的感觉了,魔剑的剑谱在她的心中环绕,她默念七绝剑心法,压制住心魔。
杜兰若已经将七绝剑心法练至第七层,但是那虚无缥缈,忽远忽近的笛声,却轻易扰乱了她的心。
又有木鱼的声音传来,很轻很轻,比那笛声更轻,似有似无。木鱼声与笛声缠绕,似乎两种气力在她的心中争斗。
大家都已散去,回到各自的禅房,怎会有木鱼声。
杜兰若穿上外衣,拿上宝剑,独自出了房门。
佛寺的夜,沉静如水。
杜兰若循着笛声找了过去,到了内庭院最后面的一座院子。
大门落锁,铁锁已经生锈,周围布满蛛网。
杜兰若飞身越过红墙,到了院子里面,这里亭台楼阁,青竹环绕,松柏相映,只是杂草丛长到了腰间。
杜兰若来到了殿门前,破旧的匾额上,有三个金漆的大字,伽蓝殿。伽蓝殿原是僧侣休息的地方,但是废弃已久。
长笛的声音就是从殿内传出来,杜兰若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殿堂的两边点着红烛,杜兰若看到两边壁上有彩绘。
杜兰若走到殿堂的深处,一步一步走近,见到了吹笛子和敲木鱼的人。
有一个和尚坐在藤椅上,他的面色红润,童颜,白髯。他一身灰色的百纳衣,陈旧,整洁。
他的手前放着一只木鱼,木鱼声就是他发出的。
他身前的桌子上放着的家具,都是前朝的遗风,看来他在这里住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