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羽尘起身站立,背着双手看向门外,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许久才对着身后的白丞相,头也不回的吩咐:“丞相莫要胡思乱想,半月时间很紧,准备重新草拟考卷吧。”
吩咐完毕藤羽尘,清绝孤瘦的身影向外面走去,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令公子丞相不必担心,回去休息吧。”
白丞相目送着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年的背影,姿态闲雅的步伐独有一番韵味。这第一公子并非浪得虚名,胆识于气魄,气质的风华都独领风骚。果然是“银月清辉玉倾颜,雪舞菁华仙枝魂”
白丞相没有回去按照藤羽尘吩咐的去休息,他怎么睡得着啊。
他要按照蔚王的指示去安排重新草拟考卷,考卷被盗这毕竟不是小事情。
他还要去了解自己引以为豪的儿子,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竟然去盗取考卷。盗取考卷啊,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惊悸。
难道他又要失去一个儿子了。
琴紫蒂坐着马车游走在大街上,她最近爱上了这个活动,爱上了自己一个人游荡在归墟大陆的尘世凡间,寻找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坚持下去的意义和动力。
一路上穿过了热闹的集市和喧嚣的人群,卖胭脂水粉的,卖烧饼的,卖纸鸢的。
以前的四年,她的目标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活下来,弄清楚自己是谁?
四年以后,她弄清楚了自己是谁,听了琥曈直白的言语,她知道了自己可能回去不了了,突然就不知道了怎么办。
所以现在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啊。
她摸着胸腔里的那个紫色玲珑心,她很明白自己不是琴紫蒂,她和琴紫蒂的牵绊只是这一颗心,这一具身体。
他问她为何不说呢,没有人理解她啊,离开了那个原来的世界,不,准确的来说是离开了自己的父母亲,她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叶落归根,她没有根可以归了。
琴紫蒂对着赶车的马夫说道:“去城外的难民处吧。”
去了难民聚集的地方,她做了很多事情。
和小孩子们玩耍,还给了他们很多好吃的,给他们讲故事,从西游记讲到了当下流行的武侠小说,从历史故事讲到人物传记。
有一个俊俏可爱的男孩子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姐姐,我长大可以娶你吗?”
别的大一些的孩子噗嗤一声都笑了出来:“哎呀,你知不知羞啊。”
琴紫蒂抬手示意他们安静,转头对着那个小孩子笑靥如花:“乖,来告诉姐姐为什么想娶姐姐啊”
“因为我每天都想听姐姐讲故事。”
“姐姐不是现在就给你讲故事吗?”
她和老人聊天,她又承诺给这些难民找一份差事,她觉得她像是一个陀螺一样在努力的找存在感,拼命的找事情做,但是就是不行。
她越来越讨厌了,她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是过不下去了。
她的父母怎么办,如何心安理得的苟活着,怎么办。
回来的时候,途径芳沁湖,她让马夫把马车停下,她慢慢的沿着湖边走去。
藤羽尘见完白丞相以后就直接赶了出来,当琴紫蒂的马车从花草茶飞出发沿着热闹的集市走的时候,他的马车就跟随在后面。
当她和孩子们聊天的时候,他知道她在努力的微笑,真实的她不是这样的。
真实的她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茧里,真实的她是忧郁的,应该是常常凝望着远方,思考着人生的意义,真实的她好像没有归属感,对就是归属感。
为什么没有归属感呢,她不是琴紫蒂吗?出生在藤凰靛洲的京城,父亲和母亲都曾经生活在这里,难道是因为没有母亲的原因,或者是她流浪的这个四年里,经历了太多的人心不古,世事无常。
她在一旁突兀的怪石上坐下来,脱掉鞋子将玉足进入水里,靠着怪石眯着眼睛。试图放空自己的思想。
芳沁湖波光潋滟,景色明媚,这岸柳拖烟绿,江花照日红。这湖塘烟暖草萋萋,惆怅闲宵,含恨愁坐,思堪迷。遥想故人事远,音容隔桃溪。此生无路问双亲。
小男孩童稚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脑海:姐姐,我长大了娶你好吗?
恍然那个小男孩的声音变成了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我娶你可好。
她想成全他,那么谁来成全她那颗迫切重回故里的心。是不是只要死去就会解脱,就会没有这思念之苦,就会重拾欢声笑语。
起身慢慢的向着湖中心走去,一步一步,湖水漫过她的膝盖。
他只是负手背立,遗世而独立,清绝孤冷,就像一朵雪山上绽放的雪莲。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她,什么也没有做。
湛伦看着自家的主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芳沁湖湖,再看看一步一步走向湖心的琴小姐。
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的主子不去阻拦琴小姐,而是就那样平静的看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风吹起了他的长发,发丝飞扬间,湛伦忽然觉得自家的王爷也是这样的孤寂。
一步一步,漫过胸膛;一步一步,漫过脖子;下巴,然后是嘴巴,鼻子
当一阵浓烈的窒息感传来的时候,琴紫蒂猛地睁开眼睛,接近死亡的感觉是这样的难受,或许到时候尸体还会发白,发愁,她想到这里赶紧退了回来。
湛伦看到这里,拍拍胸膛,哎呀妈呀,这个琴小姐真是差点吓死他了。
她转身向着湖岸边走去,不经意的抬头就看到了那个站在湖边清绝孤瘦,雪舞菁华的俊美男子,他怎么也来这里了。
显然他是一直在这里的,甚至是说可能比这之前他就已经在看着他了。
他就一直那样站着,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上岸来。
她想当时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湖心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看着的吧,不知道当时他的感觉是什么,就没有一丝丝的想法,拉着她问问为什么呢?也没有阻止她。
直到回到马车上换好衣服出来以后,看着保持着原来的姿态的他,她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问。
早在琴紫蒂快要上岸时候,湛伦就拉着不解风情的湛清和那个琴紫蒂的车夫闪人了,这么硕大的空间,就留给了自家的王爷去泡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