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亮前的夜色中,在千年帝都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除了李剑成在幽暗中飞奔外,其实还有许多高手的人影在飞奔,传递重要的信息,召集重要的人。五大门阀、七大世家虽然本籍都不在长安,但无疑在长安城都有各自的重要宅院基地,驻有重要的人物。这一夜,对这些门阀世家的许多诸多重要人物,以及有野心的宗门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之夜。
宫中的失火,妖兽的怪叫声,三大公公的消失,陛下破天荒的斋戒,李家大郎在禁卫军中的逆天升职,虞世基排挤裴矩成为实职宰相,还有百万征高丽大军的暂缓出发行动……这些消息综合在一起,隋国任何一个大家族和宗门,以及隋国周边诸国都会慎重考虑,都会有各种猜测,都不会无动于衷。
然而,让这些大家族,大宗门以及周边蛮夷诸国的传信人刚出发不久,朝中又有一个惊爆的圣旨传出,圣旨的大概意思是:皇帝陛下受上天降灾警示,于斋戒反省后,突然觉悟动员大隋举国力量去远征高丽是错误的。已经出发上路的七十万各郡府兵全部返回各郡,运粮草到前线的百万民夫也全部罢免运送任务,携粮归家务农,好好准备今年的夏耕和秋收。朝廷另从京城抽调十万精兵,从地方就近抽调五万精兵,十五万精兵,因粮于敌,灭高丽撮尔小国足矣,又何须动用大隋举国力量,惊扰天下不安?
这道圣旨经京城朝廷快马信鹰传到各郡,大隋举国百姓黎民更是一片欢腾,向长安城的方向跪拜称颂皇帝陛下的圣明!一些揭竿而起的草莽山贼一时也招不到新的兵源,甚至萌生了散伙的打算。
当然,这道圣旨传出后,也让因这场征高丽之国战另有图谋的少数人很不爽!简直气得有些急气败坏,捶胸顿足!朝廷中也有十几个充当马前卒的不轻不重官员联名向皇帝陛下上书,声泪俱下地控诉,只有十五万兵马就去想去征服兵马强悍的高丽国,简直是如送羊入户口。
虽然皇帝陛下仍然在斋戒中,却下令宰相虞世基将所有联名上书的官员革职除籍各打八十大板关入大牢,以后还有敢上这种书,壮敌国志气灭自己威风,怀疑大隋皇帝陛下的英明,怀疑大隋将士勇猛的人,一律杀无赦!
……
正在秘密开重要会议的李渊、李神通、李神符、窦抗、窦轨五个家族大佬在听到罢征百万征高丽府兵的圣旨消息后,也都显得很惊异,只有李剑成很是淡定。因为这道圣旨本就是前晚他和紫云仙子、长孙无垢三人一起商量拟定的,在没有发出前早就知道了,现在又何须惊讶?
看着众大佬的惊异惊讶之情,李剑成虽然面上淡定,心中也升起了一丝小小的得意之情,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有些了不起的英雄事。百万府兵,百万民夫,一朝被解散归家,一场国难被化解于无形之中,应该算是英雄之事吧。
但是惊异之后,李剑成又在众人的脸上看见了遗憾,听到了几声叹息,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渊摇头叹息道:“你们年轻人,还是急躁冲动了点!现在这道圣旨一下,天下形势大变,我们的计划不得不重新想过了!”
见李剑成还有些不解,李神通补充道:“大郎,罢征高丽百万大军,虽然于国于民有大利,但现在的时机却还有不成熟。这样一来,紫云仙子所扮的陛下会更遭人怀疑,宇文阀、杨阀、元阀、裴家、慕容家、萧家、司马家这些支持这场国战的门阀世家,还有明王教、弥勒教、神巫教这三大魔教势力,也都会更快行动起来,和我们争抢时间。还有,这样一来,杨家皇帝在天下百姓子民中也变得圣明了起来,要推翻杨家天下,就变更加名不正言不顺,要被天下群起讨之,大郎你明白吗?”
李剑成木讷了片刻,答道:“那……我们过段时间再将皇帝陛下被妖兽吃掉了消息也放出去如何?”
窦抗笑了笑道:“大郎,这消息放出去也是可以的,但估计只有十六岁下的少年才会相信当真,而且这个消息至少十天之内是万万不能放出去的。我们现在还需要借仙子所扮皇帝的权威,安排许多人事调动。”
李渊接着道:“你大舅说得对,现在仙子所扮的皇帝还是我们的一大利器,不能露出破绽。我们要借这个皇权利器,在短时间内将杨阀、元阀、宇文阀、裴家等门阀世家的大部分力量调出皇宫和京城,调出关中,而大量安插我们李家、窦家,还有八成会和我们站在一边的太原王家的人。”
窦抗又道:“其实刚才那道罢征百万府兵的圣旨,对我们有不利的一面,也有有利的一面。那就是可借重新抽调精兵出征高丽之名,名正言顺地将一直与我们敌对的杨、元、宇文、裴、慕容诸家力量调出京城关中。而我们控制了京城关中,就有了与诸阀对抗,甚至改朝换代的基础。”
李神符问道:“独孤阀和博陵崔家,这两家在长安关中的力量也不小,我们又该如何对付?据我的观测,这两家也有自己的野心,独孤震和崔弘升那两个老狐狸有了浑水也绝不会旁观不淌的。”
李渊答道:“这两家先不要惊动打击,反而要提携一把。毕竟独孤震和崔弘升与我李渊也算是故交,不可能会这么快地撕破脸皮反对我李渊,站到杨玄感、裴矩那一边。”
说着李渊又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窦轨道:“士则,你有什么好提议,不妨也说出来。”
窦轨半眯着眼,淡淡反问了一声:“放虎归山何若关门杀狗?”
听到这句话,李剑成还没明白是何意思,房内的其他几个大佬都震了一震。
李渊握了握赤霄剑,又问窦轨一声:“士则你不妨多说几句,如何关门杀狗?”
窦轨看向李剑成道:“大郎,两仪殿现在归你统领禁军掌握了是吧?那你就让仙子皇帝下一道诏令,以重新调兵出征高丽之名,诏杨、元、裴、宇文几家的头头和将军们到两仪殿议事,然后我们包围两仪殿,一举将几家的头头骨干全部诛杀,剩下的人还能翻起什么浪?”
听着这话,看着二舅那眼神,李剑成不觉一股冷汗从额头冒出。
“大郎,你认为你二舅这个提议如何?”李渊的目光也望了过来,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