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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拦战雄信

单雄信受“知世郎”王薄之邀,带着张公瑾、牛进达两员大将和二贤庄四百多人马向齐郡长白山开进,一路顺风顺水。这日来到桃花山附近,打听得山上盘踞着一伙百多人的小贼,有个使板斧的黑面大王,并不介意,继续下令前进,一路和张公瑾、牛进达谈笑议论着当今天下时势、四大猛将以及呼啸而起的绿林好汉。

话题不知怎么转到眼前的桃花山,牛进达扬刀一指,向单雄信建议道:“单大哥,听说那个黑面大王使的板斧有九十多斤,或许还有几两蛮力,不如我们上山去会他一会,如果那黑厮还算乖觉,我们就留他不杀,如果不识时务,我们就将他一刀砍了,收编他手下的小喽啰如何?”

单雄信走马打量着桃花山的形势,听了牛进达的话,勒了勒马头,一扬手让前进的部队停了下来:“进达兄此言不差,兄弟们赶了几天的路,找个山头歇一下脚也不错。”

牛进达又立刻向单雄信请命:“擒贼先擒王,单大哥就让我上山开路,活捉那黒厮!”

单雄信见大部队现在一起上山确有些不便,派些人先去探路是不错,只是牛进达看起来似乎有些勇猛过了头,怕他鲁莽坏了事。正犹豫间,旁边斯文沉静的张公瑾轻笑一声道:“狮子搏兔尚用全力,进达兄想要单刀上山捉贼,未免太有些轻敌了吧!

牛进达不以为然地嘿嘿笑了两声,正要大言不惭地反驳他,单雄信却开口道:“此山之贼与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还是稳妥些好,公瑾兄有何好的建议?”

张公瑾对单雄信拱手答道:“吾有上中下三策,凭单大哥挑选。上策攻心,由公瑾不带一人一马上山,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那黒厮归降单大哥。中策伐交,单大哥给我一些金银,上山与黒厮礼交。下策伐兵,我们先派少数一些兄弟挑战,然后诱其入伏而擒之。”

单雄信听了张公瑾的三策,稍沉吟片刻,就下令道:“还是行下策好,我们现在还不知那黒厮的为人,无论是行上策还是中策,让公瑾兄孤身上山都有些冒险。”

正要点派兵马时,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震天的呼吼声,单雄信听到那呼声,不由得变色动怒,握着枣钉槊的手暴起了一条青筋。

“活捉单雄信,踏平二贤庄!”

“活捉单雄信,踏平二贤庄!”

“活捉单雄信,踏平二贤庄!”

……

单雄信听到那呼吼身,也顾不得什么上中下三策了,双腿一磕马肚,挥起枣钉槊就向前冲去。

“单大哥不可冲动,听那呼声不下三百人,桃花山的形势也有变!”张公瑾忙拍马在后面劝阻。

“三百多人怕他个鸟!只怕公瑾兄的谨慎会变成胆怯!兄弟们,跟我一起杀过去!”牛进达一扬手中的长刀,跟随单雄信的身后杀了过去。后面的小头目小喽啰们绝大部分都来自二贤庄,对二贤庄有一种归属自豪感,现在听得桃花山的小贼们居然敢说出踏平二贤庄的话,也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将桃花山的小贼们都砍了!又见他们敬爱的二庄主已冲锋在前,哪个还敢落后,一个个都提刀舞枪向前喊杀冲了过去!

“杀!”

“踏平桃花山!”

“小贼们受死!”

……

一时间二贤庄的喊杀气势更盖过了桃花山。

张公瑾见众情如此激昂,知道再劝也没有用,于是也不拖后腿,率领麾下几十骑冲在后面,为大部队殿后押阵脚,以防被什么伏兵从后夹击。

牛进达更是一骑当先,超过单雄信冲到了最前面。

单雄信往前冲了一会,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当望见前方桃花山贼的旌旗阵地时,单雄信更是暗中惊讶了一下,那阵形的严整和暗藏玄机看起来一点不像是一般山贼乌合之众。

“停止前进,布阵!”

面对这样严阵以待之军,不是单凭勇猛气势可以冲散,单雄信忙下令整顿阵形。

二贤庄的人马也是训练有素,张公瑾和牛进达两员将领也非等闲之辈,片刻间阵形整顿完毕,队列由分散变成有序的集合,气势由放纵变成收敛,在沉静中蓄积更大的力量。

此时二贤庄的阵布在桃花山和对面一座山陵之间的狭长谷地中,布的是长蛇阵,而桃花山的阵则布在谷口之外约三百步远的平野之地,布的是雁行阵。

两军阵形相对,旗鼓相当,气势相抗,一时间难分高下。

单雄信有些弄不明白的是,为何桃花山的人马不隐匿在谷地两边的山陵中,来个左右伏击,也不布阵在谷口扼守要路,反而要在谷口之外的野地布阵呢?

“奶奶的熊!老子们不屑跟你们玩阴的,光明正大打一场,有种的放马过来!”程咬金挥动板斧,在阵前声如雷震地吼着,似乎回答了单雄信心中的疑问。

程咬金粗豪又放肆的声音飘过来,听起来却似不带什么机心,只想过去痛扁他一顿。牛进达受程咬金的话所激,正要挥刀冲过去,却被单雄信一声喝止,然后下令大部队保持阵形,一齐缓缓前进,出了谷口。

在前进的过程中,没有遇到陷马坑之类的阴谋,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越向前靠近,反而感觉杀气越来越弱,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却在增长,这种气势吸引着单雄信不断向前进,即使有危险也在所不惜。

对面的山贼绝不是一般的山贼,这个印象随着前进也在单雄信的脑海中不断增强。前进到桃花山阵前百步远,单雄信才又下令停止前进勒住阵脚,以雁形阵对雁形阵。

看到对面阵形最前最中央逸出的一个黑衣黑马,手握黑铁枪的清秀少年,单雄信顿时眼前一亮,似乎一下找到了吸引自己前进的那股气势核心。

那少年旁边还有三个威风凛凛的大汉,一个手握一柄大斧,体型彪悍,黑脸如锅底;一个手握一根丈八蛇矛,同样黑脸,体型稍矮却气势不减;一个手提大刀,面如红枣,更是威仪赫赫。但这三条大汉围在那少年旁边,却只像是众星捧月。

单雄信初见徐世绩即被他深深吸引,徐世绩又何尝不是。徐世绩见单雄信纵马而来,毫无畏惧,军容齐肃,毫无散乱,已先对他有三分的敬意。又见他手下两员大将牛进达和张公瑾,一个雄豪威猛,似有万夫不当之勇,一个斯文沉静,似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智慧,但两人加起来的气势却难与单雄信争锋,更对单雄信的多了几分英雄惺惺相惜之感。

徐世绩挺枪跃马逸出阵,单雄信也横槊纵马而出。

两人各向前行了二十多步,隔空而望了几眼,徐世绩首先抱拳道:“久闻二贤庄单二庄主的大名,离狐徐世绩仰慕不已!”

原来是“赛马超”的铁枪阔少徐世绩!单雄信对这个名字也仰慕已久,心中暗自欢喜,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之感,但面子上却不见喜色,而是冷哼了一声:“对我仰慕不已,却要拦我的路,还要活捉我,这就是徐少你的仰慕么?”

徐世绩长枪一挥道:“那要看单二庄主是否名副其实了!”

说着就已纵马一枪向单雄信直刺了过去。

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没有,单雄信对徐世绩那纵马刺过来的一枪一点不敢小瞧。那一枪似慢而快,似拙而巧,更借了马的冲击力,一枪刺过来让单雄信感觉有一片天女散花飞来。

陡然间,温柔的飞花又变成漫天的暴风雨,在那暴风雨中更隐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必杀一枪!

铛!

一片火花激起,徐世绩的银枪和单雄信的铜槊碰撞在一起,双方错马而过。

徐世绩的虎口被震得有些发麻,暗自惊讶单雄信的力量不在程咬金之下,而眼力和经验更要过之,竟那么不偏不倚地将自己的一枪挡了个正着。

单雄信看着眼前黑马黑枪的少年,在交了一手之后也对他更多了一分认识,这少年表面看起来清秀温柔,骨子里却藏着一股凌厉。如果自己不是战场拼杀了几百回,只怕刚才已着了他的道,被他看似温柔的一枪刺于马下。

“还算有几下,但‘赛马超’之名似乎夸张了点,接我一招!”单雄信似猛虎下山般大喝一声,策马向徐世绩横槊猛刺过去。

一槊破空!

徐世绩见单雄信纵马一槊刺过来,有洞穿幽暗虚空之势,自己的身体也宛如变成了大海暴浪中的一叶扁舟。

黑龙跃渊!

徐世绩英雄魂猛爆,迎着风浪而上,长枪如黑龙从九渊之底腾飞而起,又硬碰硬地与单雄信撞在一起。

铛!

一片更耀眼的火花激起,双方的马都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涌来,昂首向天嘶鸣了一声,如风电交错而过。

高手相争,就在毫厘之间。这一招拼的激烈惊险,除了徐世绩和单雄信两人心知肚明外,旁观的程咬金、张亮、郭孝恪、张公瑾、牛进达也不禁暗自喝彩。桃花山的想不到单雄信是如此的威猛,二贤庄的也想不到徐世绩是如此的凌厉。

众人的喝彩还没完,单雄信和徐世绩又都纵马向对方冲了过去,拼杀在一起。

火花一片闪耀,兵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这次双方都互攻互守,以快打快,弹指间又互拼了十几下,引得阵前双方的士兵都忍不住欢呼起来,有些看花了眼。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张亮、郭孝恪等人见徐世绩与单雄信一战,其中爆发力更要胜过前面与程咬金那一战。

众人都为这难得的精彩对战兴奋不已,却不想刚看了开头,双方的马又是嘶鸣一声如风电错过,却再不打了。不用再打了,从刚才那一招破天刺,徐世绩已感到了单雄信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并非是欺世盗名。

徐世绩将长枪往地上一插,下马向单雄信抱拳而拜道:“单大哥英雄盖世,果然名不虚传,小弟甘拜下风!前面有所得罪之处,还请单大哥原谅。小弟想在桃花山上整几杯薄酒谢罪,不知单大哥肯赏脸否?”

单雄信看着凌厉的少年现在对自己甘拜下风,尽显温柔的一面,不禁心中得意欢喜得涌起滔天巨浪,面上却傲然冷哼了一声:“前面口出狂言,要活捉我单雄信,踏平二贤庄,现在几倍薄酒谢罪怎么够?”

程咬金和张亮见到单雄信那副傲态,很有些不悦,两人都有些黑的脸一下变得更黑了。程咬金瞪大了牛眼睛,张亮的小眼睛却眯成了刀锋般的一条缝,两人一个手握大板斧,一个手握丈八蛇矛,策马上前就要向单雄信挑战,徐世绩却向后一挥手,拦住了两人的马。

那边厢张公瑾和牛进达见程咬金、张亮出阵,也一个挥长刀,一个握斩马剑,目光不友善地射了过来,正也要出阵,见徐世绩挥退程、张两人才作罢。

徐世绩又对单雄信抱拳道:“世绩自知对单大哥冒犯不小,罪难轻恕,不知单大哥怎样才能饶恕世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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