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天而降的大石头把副驾驶的脑袋砸没了,应该是砸进胸腔里去了。车子山道里刺耳的警报声在寂静的山道中听来格外恐怖,马三看不见同伴的样子,只是鼻孔里传来强烈的血腥味,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收缩。
石头是从远处两根并排的大腿粗的白桦树上传来过来的,白桦树有着强烈的韧性,就是被雪崩压倒枝头挨在地上也不会折,有人利用这个白桦树的特性,弄弯了,巧妙的做了一个简易的投石机,一个硕大的在山坡上随处的可见的岩石被抛石机抛了过来,角度,力量,距离,一切掌握的刚刚好,一下子把自己的同伴给砸的血肉模糊,哼都没哼一声就去见了阎王。车的顶部根本挡不住这种从天而降的石头,上面掉下来的东西力量特别大,一个钢笔从煤矿矿井掉下去可以把2寸厚的钢板刺穿。
马三非常生气,从怀里拔出手枪,不顾向东来不要下车的命令,在车里慢慢的等死这种感觉太可怕了。觉得死神随时能收割走自己的生命,还是拼一下,最好是一枪干掉那个该死的家伙。
马三打开车门,在后座向东来阴鸷的目光中打开了车门。这是向东来在成了大哥之后,头一次有人违抗自己的命令,向东来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老了,以前顺风顺水的时候没有在意,在局势或者说在自己对事情失去掌控的时候可能谁都可能不听自己的招呼,这在以前是不可思议的,多年前有个家伙在自己发布命令的时候多了一句嘴,结果马上被拖出去成了自己养的几条猛狗撕咬的食物,不大一会就被撕咬成了碎片,从此没有人敢在自己说话之后表示质疑或者提出建议,没有人。
今天,竟然在自己明确说出了别下车之后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保镖一声不吭的违反自己的意志,向东来在这个时候竟然不是想的怎么活命,而是自己的命令或者尊严受到了挑战。这真是掌握权力的人的一种悲哀。
马三在开了车门下车那一刻,刚想着怎么把那个该死的家伙身上打几个透明的窟窿,只是在刚刚打开车门,左脚落地的那一刻,一个树藤做的简易陷阱被触发了,马三直来的及啊的喊了一声,就被树藤拖了出去,给倒吊了起来,手里的枪也脱落了,后背的衣服也磨破了,四脚腾空,手脚没有着力点,像一个野猪被倒吊了起来。
听到马三喊了一声的向东来就知道不好,敌人将自己人的行为,落点都算计的清清楚楚,甚至将一个被砸死另一个冒险开车门下去都算计到了,这个跟头栽的不冤。
没看见车门动,马小乐已经幽灵似得上到车后座,和向东来并肩而坐。向东来心里闪过许多念头,看来这辈子就到这了,一切富贵都将成为过往云烟。
“我一直在想和你说点什么,但是我现在想听你说点什么。”
马小乐首先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就像恐怖片一样,在一个无人的山道,身边的人陆续死去,就剩自己一个的时候,杀人的家伙坐在了自己的旁边,车的前排还坐着一个死人,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出流血,虽然人死了不流血,但是这个人死的时间短,大石头还压在他身上,伤的的地方伤口又太大,所以不断一股股的流血。所以,气氛很吓人,身边的家伙也很可能一瞬间就弄死自己,向东来此刻想到了家人,老婆是不是做了可口的饭菜,虽然那个女人市侩,精明,自己有时候十分的讨厌她,但是毕竟是几十年一起风风雨雨走过来的,还给自己生了个可爱的女儿,想起自己的女儿,向东来心里一阵的绞痛,那个像小精灵一样的女儿啊,自己非常的溺爱,有一次保姆不小心让女儿的手指烫了一下,结果直接把保姆打成了植物人,每当自己觉得压力大的时候,看到女儿天真无邪的笑脸,就什么都不是事了,想想从此天人永隔,就一阵心里绞痛。甚至有点不甘,但是没什么好抱怨的,杀人者,人恒杀之。既然自己主动杀的别人,被人反杀,也没什么抱怨的。
只是觉得这些年太顺风顺水了,人是有惰性的,早年白手起家的时候是多么猛,意气风发。现在被灯火酒绿给腐蚀的吃不了一点苦,什么都是最好的,结果,听说人要死的时候会一瞬间想起一生发生的事。
“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没有想到折在你手里。老弟,我小看你了。”向东来看了马小乐一眼,已经下了必死的心。自己这么处心积虑的杀他,没有理由不杀了自己。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马小乐一口白牙,“之前小看我的全死了。”阴测测的。
“我给不了你理由,如果你想杀我,说别的理由有多可笑,你不是想羞辱我吧,看老弟的气度,不像啊。下手的时候,利索点。”向东来不失风度稳稳的说着。出来混,迟早要还。虽然早都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有一种阴沟翻船的感觉,虽然从马小乐后来的手段看,翻船是必然。
“我在想,如果不杀你,你还会不会再派人来杀我,虽然我不怕,但是就像苍蝇一样,很烦人。”马小乐的声音在晚上听来像是一言不合就把人干死的感觉,事实上,如果向东来说的不符合自己的意思,那可真不好说。
向东来听马小乐这句话,看来马小乐有不杀自己的意思,以向东来的老奸巨猾,能不马上接过来嘛。
“老弟啊,都是误会,老哥我有眼无珠啊,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说起来还真是不值当,这事都怨我,啥也不说了,只要老弟你把这页揭过去,我保证以后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以后见着老弟你我退避三舍,有啥条件你开就是,在沈城这个地面上,老哥我还有三分薄面。”向东来抓住机会侃侃而谈,老江湖就是老江湖,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把抓住,没有两句话已经和马小乐称兄道弟了,马小乐觉得和向东来这个身份的人称兄道弟也不丢人,所以也没有反驳,该给人留的面子给足了,向东来心里估计也在想,上路。
“我刚才和你说的道不同,也是条件不成熟,刚才我还是一个你觉得随时能捏死的蚂蚁,所以,你给的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了,现在不同了,我们最起码做到了简单的平起平坐。”马小乐侃侃而谈。
“我就不提什么条件了,按理说,我完全可以狮子大开口,我说的一般你现在都能答应,但是换个时间,事后你再一想,心里就不痛快,心里不痛快呢就说不定干点糊涂事,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两人说的话都平静中有惊雷。
“那哪能呢老弟啊,老哥我别的不行,这信誉还是不错的,说没事就是没事,以后姓肖的我看在你的面子我也不会再找她麻烦,说实话,我很欣赏你,我这虽然庙小,正缺老弟这样的人才,这些年做不大的原因就是人才太少,傻子太多。老弟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到我这来,我随时虚位以待,当然了,走的路有点偏了,如果和老弟走的不是一条路,那就当我没说。”向东来都已经开始挖人了。
“我胸无大志,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今天这事就得罪了。老哥你处理好这里的事,我就先走了,以后都在一个地方,还有见面的时候,那就告辞了。”马小乐交代完就要走。
“老弟你放心走,哎,人心散了,队伍真不好带啊现在。”说着还往倒吊这马三的地方看了一眼,马小乐就当不明白向东来的意思,你手上不愿意沾血,我就愿意啊。下了车,一闪身进了树林,几晃就不见了踪影,马小乐身后传来一声枪响,看来马三不听指挥向东来下了狠手,本来想让马小乐代劳,马小乐装听不见,手上少沾点血,就算是给自己积德了,今天算的上危险那两个狙击手有几次差点致自己于死地,现在身上还有石子蹦出来的伤,一动肩就有点疼,刚才紧张的时候没有感觉,现在放松了才开始疼,穿过树林,上到公路,拦了一辆返程的出租车,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马小乐才过电影的一样开始眯眼想起今天的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