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空有形似。”江泰望着文弱的燕王,摇了摇头。
“这老头谁啊……”李敜莫名地看着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郭翊。
“应该是无极门那个老头掌门吧。”郭翊将眼泪鼻涕一把抹了,本想问问王爷怎么回事,但还是先解决当下的问题重要。
“老头……”江泰狂汗,好没礼貌的年轻人,一如当年那位。
“那形也不似吧……”李敜这才明白江泰讲的是什么,爷爷好歹武功盖世,能是这样一个突然发福的瘦小子身材?
“呃。有道理。”江泰再打量眼前的少年,神色迷茫气质游离,除了长相确实没有和当年的袁七公子有半点相似。
“现在是什么情况?”李敜看老头与雍王府侍卫这剑拔弩张的样子,指着还躺在地上不知是真晕还是装晕的雍王问。
“刚刚雍王说是姓江的把你给杀了要对江府发难,然后这老头就跳出来把雍王吓晕了,还说要大开杀戒什么的。”郭翊赶紧给不明状况的燕王解释,希望他能化解一场杀戮。
“老头,千万别杀错人了。”李敜跳过去挡在江泰和雍王府侍卫之间,成功获得史上身法最快莫名其妙死而复生人物大奖。
“小子,都是你搞的鬼吧?”江泰收起了架势,将双手背在身后,姿态高傲却也有暂缓进攻的意思。
雍王府侍卫见机也集体后撤了几步,却仍没有人愿意去理那还躺在地上的雍王,李敜看了都心寒,忙对着看似领头的那人说:“还不找两个人去把我那皇叔扶起来。”
侍卫胆战心惊地在江泰的蔑视下将雍王扶到了一边,李敜明晃晃地看到他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会,但又匆忙闭上。李敜只见过齐王、雍王两个叔叔,齐王样貌和善但也是俗物一只;而雍王呢,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当真很难想象此二人是今上的骨肉兄弟。
闲事少想,这还有江家的事情要解决。李敜马上转向江泰,道:“搞鬼的另有其人,本王只是插足的第三者罢了。”
“那究竟是何人敢在我无极门兴风作浪?”江泰一双虎目环视众人,仿佛一认出真凶便要如猛虎扑兔般让其粉身碎骨。
“自是出手想杀我之人。”
“蠡儿,你当真没有袭击燕王殿下么?”江泰听李敜所言,再次严厉地质问江凤蠡,江凤蠡摇了摇头,半分无奈半分遗恨。
“当然不是他啊,因为他根本就不会九杀玄凌掌。”李敜笑了笑,用暧昧地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江大少爷,看得他突然满面泛红,如桃花相映。
众人都一头雾水地望着燕王,九杀玄凌掌乃江大少爷的独门绝技,他不会还有谁会了?惟见那江氏父子神色古怪,且竟不出言辩驳,知当中必有玄机。
“想用九杀玄凌掌杀我再嫁祸江凤蠡,通知雍王上门挑事,逼江掌门大开杀戒,这些都是你的手笔吧?江二小门主?”
李敜走到已经面色如铁的江下飞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据李敜从沈星移那处八来的情况,江上游、江下飞两兄弟同父异母,一向面和心不和。作为传统夏人,江家老太爷极重尊卑观念,早已明说无极门将来独属嫡系江上游一脉,江下飞这房不得染指,若有什么人想陷害江凤蠡父子,这位二少门主嫌疑最大。
“殿下……殿下这话什么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会九杀玄凌掌呢?”江下飞声线最初有些颤抖,但逐渐稳了下来只是尴尬地笑了几声。
江下飞的辩驳很轻易说服了在场之人,九杀玄凌掌乃江泰秘传于江凤蠡,连江上游都不曾习得,江下飞更是不可能学过。
“我听闻但凡有些武学天分之人,若能见某招某式几次,便能参透其中奥妙,弱则略懂皮毛,强则融会贯通。你大约见过这功夫几次,本身又会无极门心法,学了形态便拿来栽赃嫁祸,而也因为这样才没能真正伤到本王,是吧?”李敜曾经李放风吹牛说自己什么武功基本看一眼就可以学会七八成,于是便在此卖弄起来。
在场的江湖中人听此一说,又开始觉得燕王言之有理,的确如果只在形态上模仿某种功夫,又有同门内功催发,并不难做到。况且如果真是货真价实的九杀玄凌掌,燕王殿下的小命早就没了,应该不会仍蹦跶得这么愉快。只是那江下飞的功夫也不弱,不知道为什么只打把王爷打入个莫名其妙的假死状态。
“况且,你昨晚袭击我的时候虽然蒙面,但却不留神丢下了这个。”
李敜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黄铜玉扣,江下飞见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带,然后笑道:“哈哈。王爷说笑了,既着了夜行衣,又怎么可能再佩这等腰带呢?”
“本王几时说袭击我之人穿夜行衣了?”李敜质问,江下飞也是傻了,居然没发现那个黄铜玉扣是王爷在自己腰带上抠下来的,“而且你也不用狡辩了,等我雍王叔一醒,便能指证你就是通风报信之人。”
“对对对,就是他,他那个儿子亲自到驿馆跟我说今天一早有好戏看的。”雍王挑好时间,立刻醒了过来,赶紧跳到侄儿身边指证江下飞那个大祸根。雍王别今天审时度势特别厉害,知道目前掌生杀大权的是那个白发老头,只要抓出个罪魁祸首自己应该能暂时保下性命。
“这这这……这只是在下猜测而已。恕在下直言,这么做岂不是太荒谬了?”江下飞辩驳,“杀害燕王灭门之罪,我嫁祸侄儿,岂不是连自己一家都要赔进去?”
“对啊,大侄子,他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雍王这时像个小孩子一样躲在李敜身后,双手扒着他的肩膀,头时不时缩下去又伸出来。这个问题他自刚刚便开始疑惑,江下飞嫁祸给自己的侄儿最终下场和亲自动手是有个蛋区别。
“哼。皇叔。他图谋的就是无极门与朝廷彻底决裂,好带着他们多年的储备叛逃塞外,甚至在幽州哗变,与阿克扎图牙部里应外合扰我北境。而我和皇叔你,都是来给他做炮灰的。”李敜回答还在状况外的雍王,江下飞嫁祸给江凤蠡想欺瞒的并不是朝廷,而是江泰——那老头可能会为保全无极门牺牲他这个可有可无的次子,但却一定要保住那个承继衣钵的嫡孙,甚至会亲自出手把事情搞得更加无法收拾。
“爹,您不要听这小子乱说。我不曾偷练过九杀玄凌掌,更不可能用九杀玄凌掌袭击他!至于什么勾结图牙部,更是无稽之谈。”江下飞果然只向江泰解释,一边说还一边向无极门弟子做了个手势,而此时江泰还是将信将疑地神情。
“哦?可惜,本王还有人证。”李敜胸有成竹,“洛姐姐,澋儿妹妹,出来吧。”
这时,洛玉一脚将被五花大绑的江凰渡踢了出来,高澋和其他昆仑宫弟子也绑了几个人出来,众人一看,都是无极门中的小头目。
“你还生怕江掌门没被激怒出场,在这大厅四周设下埋伏,待你一声令下,你的这些亲信们便冲进来将雍王叔和他的人马绞杀,达到你逼反无极门的目的。可惜,我昨夜就让昆仑宫的姐姐们假意早走准备,伺机将头目拿下了。”李敜微笑看着洛玉,“洛姐姐,他们都已经招了吧?”
洛玉点了点头,她们师姐妹几个的惊世绝技夺命追魂掐之下,没有几个人敢不坦白从宽的。
“原来这就是殿下昨夜向我打听江下飞亲信的用意啊。”沈星移这才领悟,看来放放口中那个聪明机智但性格古怪的六哥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呵。”江下飞见事情已经全盘暴露,气急败坏地以移形换影之术飞身欲挟持李敜,谁想李敜身法更快一下便闪开,那倒霉的雍王倒是被江下飞紧紧扼制住咽喉成了人质。
“快给我让开!”江下飞现在只想着先挟持雍王逃命,虽然策反无极门未成,但献上雍王这份大礼,图牙部应该也不会亏待与他。
大厅之中的雍王府侍卫和武林人士都未曾找到出手救雍王的机会,只能默默让开一条路让江下飞逃窜。江泰此时已经怒不可遏,却仍在犹豫要不要亲自出手诛杀逆子。
“恭喜雍王叔啊,您要为国捐躯名留青史啦!”
李敜一声令下,高澄便带着幽州骁骑营宿卫冲了进来,将江下飞团团围住。一直处于围观状态的郭翊才明白原来昨晚高澄是调兵去了,咦,不过以燕王的姿色,不对,以燕王的本事,是如何调得动骁骑营的?
“你们敢动!!!!你小子!!我要是少了一根汗毛,看皇兄饶不饶得了你!!”雍王疯狂地尖叫着,看这架势这位面似父皇的侄儿并不打算留他性命的样子。
这时,江泰突然出手,但却并不是为了结逆子性命。而是将雍王夺来推到一边,而后拦截骁骑营人马,把江下飞护在身后。
李敜心想不妙,最后关头这老鬼莫非还是为了骨肉亲情要将一切豁出去了,但再想一层,呵,难怪了。
江泰的突然脸色一沉,眼睛里充满了长者的悲伤,淡漠地转向江上游问:“那年死在越州的……是蠡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