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将颜沫的事情说出来,并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意外的接到了澜澜的电话,电话中她平日里性感的嗓音此刻嘶哑的令人害怕,语无伦次的说着胡话,便是透过手机这个冰冷的工具我都能感觉到这一刻的澜澜姐是多么的无助,多么的孤独。
于是我只能丢下已经要洗耳恭听的赵旭,火速的赶到了澜澜姐的店里。
她开的餐厅是一家以音乐为主题的餐厅,叫做“北城音乐主题餐厅”,平日里澜澜姐几乎不外出,没事就坐在吧台自弹自唱,生意虽说不火爆,但也至于让生活过不下去。
她无疑是寂寞的,却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强。
只是今晚的情况已经有两年不曾再出现了,曾经的那一幕如今回想起来,如在眼前,历历在目。
那一段时间也是我人生中最低谷的时间,简曦的离去,那一年我的生活实在是糟糕透顶,所以同样的那时候我经常在酒吧里过着“纸醉金迷”生活,沉沦,堕落,抽着烟,仿佛人生的意义便就此毁灭了。
而就在某一天的夜晚,我如期的下班跑到了酒吧,然而没过多久,我便接到了澜澜姐同事的电话。
等到我赶到“北城”的时候,澜澜姐已经醉的跟一滩烂泥一般,双眼迷茫的都已经睁不开,双手无力的都已经举不起,依然在呢喃着喝酒,依然在无力的举着手中的酒瓶。
地上的烟头散落了一地,蓬头乱发的澜澜第一次让我如此震惊。
那时候的她仿佛不再是个人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平日对我关怀备至的澜澜姐,也有那么刻骨的伤痕印刻在心底,如针如刺,梗在心灵深处,无论怎样都拔不掉。
我将澜澜姐扛回了她家里,半夜她却突然发高烧,怎么都降不下来,我便背着她跑了大半个城区,才找到一家急诊还未关门的医院。
当时的澜澜姐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浑身滚烫无比,脸色苍白,医生检查出来的情况是酒精中毒,并且胃出血,如果不是送来的及时,便是神仙也无力了,那一刻我才感觉到惶恐,我想若是那一晚她的同事没有给我打电话,若是那一晚我再酒吧里忘我沉沦的时候没有听到电话的铃声的响起,结局会是多么的难以让人接受。
我火急火燎的赶到“北城”,不出意外的,此刻的澜澜姐依然浑身发软的趴在了桌上,一双玲珑般的眼睛此时红肿的吓人,脸上还挂着不曾干去的泪痕,我心中一阵心痛一阵叹息。
此时她已醉的不省人事,我怕再出现意外便直接送往了医院。
看到医生给澜澜姐洗了胃,我心中才安心了些,而她依然熟睡在病床上,没有醒来。
这一刻我突然感觉人的一生想要走完,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又要经历多大的磨难。
有些时候我们在看风景,风景却不在意我们,我们欣赏着他们的美丽,他们眼中却没有我们的影子,对于这些美丽的风景来说,我们不过是她们的过客罢了。
恍然间我有种莫名的想法,它一出现便如何也挥之不去,我突然感觉我和颜沫的差距,她和简曦一样,同样家境优越,而她还经历过一段再也无法抹去的伤,我一下子对未来充满了恐惧。
我想着我们近日的交集,想着所谓的偶遇,所谓的缘分,竟有种这一切都不过手过往云烟的可怕想法,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场根本从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
而颜沫就像一朵美丽而又寂静的昙花,我只是在她最寂寞的黑夜盛开时遇见了她的美丽,而白天她就谢落了,那些所谓的美好,便就如昙花一现。
……
再一次看到澜澜姐如此脆弱的一面,我心中百感交集,这一刻我心中的情绪是复杂的,如同一瓶陈年的老醋,它在我心中翻江倒海,我感到酸涩,感到无奈,感到悲痛。
而此时的澜澜姐却再也不像一个才刚刚过完28岁的生日的女人,她此时只是寂寞的让人心痛,看不到一丝岁月沉淀的成熟妩媚。
从黄昏到逐渐到清晨,澜澜终于睁开了双眼,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我看见了她眼中的悲痛,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而她只是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沉默着,静静的,不说话,仿佛根本不知道我在这里。
过了好久,兴许才被刺鼻的药味唤回她的神经,她转头看到了我,嘴唇扯开一丝笑意道:“西尧,你来了?”
我看着她自作洒脱的笑容,心中没由来的堵得慌,心疼道:“姐,以后咱别再这样糟蹋自己了,好吗?”
我声音轻轻的,生怕一丝情绪的波动影响到心中压抑着伤痛的她。
“你以前劝我的时候头头是道,为什么这些事情到了你身上,你却不能说服自己呢?”
事实便真是如此,此刻我的也还没明白,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在别人的感情里都是一个出色的劝说家,而在自己的感情里,那拙劣的表演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这些年我和赵旭一大帮子从不过问你的往事,因为你表现的足够好,足够强大,所以我们真心希望你能放下过去的一切。”
“我真的不想,两年前的事,重蹈覆辙。”
“澜澜姐,你说你虽然岁数大了些,可是依然貌美如花,性感迷人啊,还怕什么呢,咱把过去都忘了,成吗?”
澜澜姐便就这么无声的哭了起来,她没有抽泣,只是眼泪便如决堤的湖水便汹涌而出,瞬间就打湿了面庞,我看着心疼,却从未阻止,这几年我看着她一个人弹琴,一个人唱歌,一个人喝酒,一个人抽烟,却独独不曾看见她流泪,也许这一次的眼泪,便是她对过往的一种释怀。
我想,在澜澜姐的世界里,尽管曾经是斑驳的,是让人不堪回首的,但是她的心中一定也有一座干净的海岛,上面也许还有一座纯净的城市,而她的幸福就在于此,她只是迷了路,没有灯塔的照引,我心中坚信着,一定有人能帮她撑起一搜勇往直前的小舟,有人能做照亮她幸福的灯塔,带她走出迷幻的森林,带她走进那座心中所向往的的幸福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