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大堂里议论纷纷,反而没人去注意造成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了。
华辰轩对这一切恍若未闻,上前去拉了青苹地手,急切地道:“青苹,咱们走!”
青苹自然是愿意的。
似乎在爱情面前,一切都是可以舍弃的。
两人十指相扣,正要举步离开,却在抬眼间对上了一双冷冷的眸子。
那是一张很美丽的容颜,黛眉远开,眸含春水,肤若凝脂,气若幽兰,竟是与淡妆的自己有八分相似,随即想起宾客们的议论和华辰锦的话,便猜到此人是谁了。
在她身边,还站了另一位面容冷冽通身贵气的华服男子。男子没有说话,却拿一双幽冷的眸子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青苹被他看得有些发慌,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去。
华辰轩面上一片愤恨之色,却仍是微拱了拱手,生硬地说道:“草民见过大皇子!”
青苹其实已经隐隐地猜到是他了,能够在这样的大场合里与华大小姐站在一起,不是大皇子萧翎琰又会是谁?
萧翎琰闻言,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仍然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华辰轩只得再次说道:“草民还有事,先行告退!”说完便重新拉了青苹,转身就走。
“你可以走!但她得留下!”萧翎琰终于开了口,语气依旧冰冷得如冬天里的寒水,却让两人都吃了一惊。
青苹勉强笑了笑道:“这里又不是我的家,我干吗要留下?”
“那你走,他留下!”萧翎琰惜字如金,却又字字如千钧,听在青苹的耳里特别地沉重。
“如果我俩一定要一起走呢?”华辰轩挑了挑眉,上前一步沉声说道。
“那就只能是尸体!”
青苹不由呆住了。
这是个什么人哪!说话怪声怪气地,语气还那么横,难道上位者都是这样对待底下人的吗?
华辰锦却在这会儿走了过来,满脸笑意地道:“阿琰,别这样,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女人,你这样会吓坏她的。”
萧翎琰斜睨了他一眼道:“你不能娶她。”
这下轮到华辰锦惊讶了,“为什么?如果是因为芸儿,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们成亲后,她会留在老家,不会跟去京城的。”
“我要娶她!”
“什么?”华辰锦,华辰锦,华辰芸,连带青苹自己,都被他这句话给惊住了。
这厮有病吧?怎么会想着娶她呢?
华辰芸又羞又气,狠狠一跺脚,掩面跑开了。
华辰锦也满脸恼恨的表情。
华辰轩却是气得暴跳,涨红着脸咆哮道:“你做梦!我就是死,也决不会让她嫁给你!”
“那你去死吧!”萧翎琰丝毫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甚至是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依旧是那般的淡然和冷漠。
青苹自然也是气的,不过她这会儿已经冷静多了,将先前发生的事情粗粗地理了一遍,然后才故作淡然地说道:“承蒙大皇子厚爱,青苹受宠若惊,嫁你也不是不可以,咱得先将眼前这档子事摆平了不是?”
萧翎琰终于挑了挑眉毛,问道:“你想怎么摆平?”
“呃,上座的那两位,您要如何跟他们解释?”青苹抬眼看向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那对夫妇。
萧翎琰忽然笑了,“看来你的确是个聪明的。”他一边笑一边过来拉青苹的手,青苹却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与华辰轩站到了一起。
萧翎琰的脸色忽地一变,瞬间又恢复如常。
华辰轩有些怨怪地看了看她,青苹回以他淡定的眼神,却在余光中看到了人群里的方景天和张皓陵。那两人似乎也看到了她,不由微微一笑。
青苹也笑。
此时华铭威那中气十足地声音忽然传来,“各位,安静——安静!请听老夫一言!”
他这一出声,原本喧闹的场面立时静了下来。
只听华铭威再次说道:“不瞒各位,小儿的亲事有了变故,让诸位扫兴了。前厅备有薄酒,就请诸位入席畅饮如何?”
众人闻言,也知道他说的实情,便也不在意,招呼着熟识的朋友陆陆续续地往前厅吃酒去了。张皓陵和方景天却是留了下来,他俩浑然还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想着大家都是朋友,自然要留下来看个究竟的。
在宾客都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凤阳公主沉着脸发了话,“琰儿,锦儿,将他们都带到花厅来!”说完便与华铭威一起当先走了。
事已至此,那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青苹紧紧拽着华辰轩的手,沉默地跟在萧翎琰和华辰锦的后面,往花厅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便已来到花厅。
此时已不见了华铭威,只有凤阳公主端然坐在那里,“锦儿,说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母亲,孩儿跟你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溪水镇打听打听,这‘叶青苹’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你怎么没说她跟芸儿长得相像呢?”
华辰锦顿时沉默了。
其实这也是青苹纠结的问题,她当时只所以答应华辰锦的要求,不过是为了华辰轩的安危,也没多想她跟华辰芸长得相似的事儿,眼下听凤阳公主这样一说,便也觉出了不对劲儿来。尤其是这厮还是这样的神情。
他不说话,萧翎琰却开口了,“姑母,既然辰锦不能娶她,那我娶了她吧。”
“琰儿——你?”凤阳公主一双美目瞪得老大,有些无法置信地看着萧翎琰,随后脸色蓦地一沉,“你又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是说真的。姑母,您放心好了,芸儿的位置,早就摆在了那里,任谁都是不可动摇的,我娶她,自有我自己的道理,希望姑母成全。”
萧翎琰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不过他这旁若无人的言语,似乎将这一屋子的其他人都当成了空气一般。
华辰轩哪里还站得住,不由沉着脸道:“大皇子,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跟青苹,早已私定了终身,且已有了肌肤之亲,她是万不能再嫁别人的。”他说完,便朝青苹投以歉然的眼神。
青苹自是明白他这眼神的用意。换作别的女子,他说的这些话,无疑就是毁人清白。那样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最最要命的,有的女子宁可死也不愿背下这样不洁的名声,可是青苹却是不在乎的。必要时,以这样的名声,来换取自身有利的条件,那也是可取的。
果然,凤阳公主听得脸色大变,凤眸中泛出逼人的寒光,“你这小子,上次没被整死,居然敢自投罗网!你以为本宫还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吗?”
华辰轩傲然地笑道:“既然敢来,就不怕你再使诡计!”
青苹也在此时冷冷地开口道:“公主堂堂金枝玉叶之身,身份贵重,却无容人雅量,任你如何粉饰太平,真象总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的,到时您的颜面只怕也不会太好看吧?”
“臭丫头,你说什么?”凤阳公主不由大怒,“你敢抵毁本宫?”
“公主应该知道,民女说的是实情.”
青苹早在进入这花厅之时,便已豁出去了。既然不能全身而退,又何苦故作憋屈,索性闹他个天翻地覆,也算是痛快一遭。
方景天和张皓陵却是已经吓得呆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青苹居然敢当众顶撞凤阳公主,且将华辰轩的身世隐晦地摆上了台面。
这事儿原本心照不宣,知道的人不少,但从没有人敢将此事公之于众。
青苹是唯一的一个。
华辰锦此时的神色也不好看了,不由恨恨地瞪着华辰轩,眸子里的神情像要是吃人一般。
萧翎琰也有些愕然。这件事他也曾有过耳闻,姑母年轻时候的性子是比较强势的,但凡看中的东西总是要想方设法弄到手。可以说自己和辰锦也是受了她的影响的。
凤阳公主似乎也没想到青苹会不惧她的身份,公然挑衅于她,气愤之下断然喝道:“来人!快将这个口出狂言以下犯上的的丫头拉下去乱棍打死!”
她这一发威,底下的人都急了。
萧翎琰当先求情,“姑母,请你看在侄儿的面上,放过她吧!”
华辰锦已是“扑咚”一声跪到了他母亲面前,“母亲,您别生气,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孩儿如果早交实情说出,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可是,这丫头真的有敛财之能,咱们府中正需要这样的人才,杀了她岂不可惜!”
华辰轩早已挺身站到了青苹面前,俊脸上一片坚定毅然地神情,“只要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伤害她一根汗毛!”
外面听到喝声的侍卫已是推门走了进来,手中刀剑泛出冽冽寒光。
方景天和张皓陵见势不对,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来站到了青苹的身边。
萧翎琰淡定地朝侍卫们挥手,“退下!”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听谁的。
萧翎琰不由挑了挑眉,冷冷地道:“难道你们连本殿下的话都不听了?”
那几个侍卫略一犹豫,急忙躬身施礼,随后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