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陵下意识地抓住了栏杆,才没有滚下楼去。随即再度爬起,继续不管不顾,死命地箍住青苹,让她半分动弹不得。
青苹又羞又恼,双颊被张皓陵呼出的热气撩拔得甚是燥热,慌乱中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张皓陵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青苹趁机逃离了他的怀抱,立马扶着边上的栏杆往楼下跑去,却不料脚下踩空,同时只听得“咔嚓”一声,栏杆瞬间断裂,青苹的手脚俱都无处着力,登时就华丽丽地从楼梯上摔落下去。
“青苹——”张皓陵吓得面色惨白,惊呼出声,却也来不及阻挡。
楼下大堂里那些喝酒听曲儿的客人们,此时都在兴头上,调/戏姑娘都还来不及呢,哪顾得上管这种闲事?因此俱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惨剧发生,有个别稍有同情心的姑娘惊叫了几声,也立时淹没在各种喧闹声里。
我靠,这都什么世道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好不?为吗就没人救救我呢?难道姐姐我穿越一回,就要不明不白地摔死在这么个青/楼妓/院里……
此时的青苹,心里的愤怒多过了害怕和恐惧。
说时迟,那时快。忽地,从大门方向飞速疾射过来一条白影,在青苹堪堪落地之前,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
青苹原本已经认命地闭了眼睛,实在不忍看到自己摔倒的惨样儿。然而令她大感意外的是:预料中的疼痛和重物落地的“咕咚”声都没有传来,反倒是一丝似曾相识的薄荷清香味儿扑鼻而来,让她原本有些晕糊的头脑瞬间恢复了清明。
青苹慢慢地睁开眼来,却是对上了一双惊愣的眸子。
这双眸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日未见的方景天。
乖乖,幸好被这小子给接住了,不然这一下子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吧。青苹有些后怕地吐了吐舌头,随即又对方景天投以感激的目光。
第一次跳崖,原主死了,她穿来了。但在别人的眼里,方景天仍然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因为青苹没有真切地感受到那场生死之险,所以压根儿也没有感恩的心态。这一回,她可是实实在在地历经了一回生死之险,这才打从心眼里感激起来。
方景天似乎已经认出了她,正要出声叫她的名字,青苹急忙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右手食指放到嘴边,轻轻地“嘘”了几声。
她可不想这么早就暴露了身份,还得利用这个身份陪毛毛虫玩会儿呢。
方景天顿时有些茫然。
话说他刚从大门那边进来,救她是出于本能,可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然而,四面八方忽然射过来无数道惊异的目光,继而有人大声地吼叫了出来,“哇!原来是个女的!这年头的新鲜事儿还真多!居然有女人来逛**!”
有人当场就调侃了起来,“老/鸨,你们这里有鸭公没有?赶快给这位小娘子叫上一个!她想男人都想疯了!”
又有人奚落道:“哈哈!看这样子,八成是到这里来找她的男人的,刚刚不是才被人摔下楼吗?”
“是啊是啊!你们看,那不是她男人吗?”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才刚奔下楼的张皓陵身上。
什么情况?
青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方景天低头盯了她好一会儿,当看到她散开了的满头青丝时,顿时明白了。
敢情是这个西贝货的身份曝光了!立马也跟着笑了起来。
青苹仍然有些迷糊。
请原谅姐此刻的脑子不太灵光,毕竟刚刚才经历过一场生死大险,此刻还没有完全地回过神儿来好不?
方景天随即将她放倒在地,指指她的头。
青苹下意识地伸手一摸,顿时无语了。
原本绑得漂漂亮亮的马尾头不知何时已经散开了,连丝带都不知所踪了。想必是刚才从楼梯上摔下的时候被挂掉了。
真是晦气!
明白过来的青苹气得直想杀人。
这一出意外,实在太劲爆了。那些嫖客们这下都没了调/戏美女的心思,且都展开了丰富的想象力,自以为是地将张皓陵当成了常逛窑子的不良夫君,且阴狠地使了手段要摔死原配,因此讨论得特别激烈。
张皓陵先前被吓坏了,后来见着青苹被方景天给救了,才刚松了口气。此时刚好走到青苹的跟前,正要说点什么,却不想听到这样的议论,瞬间被众人的目光谴责得抬不起头来。
他实在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居然造成了如此难堪的局面。
青苹此时正在气头上,也懒得理会他,直接往方景天的身边靠去。
这行为落在众人的眼里,顿时又有了新的话题。
敢情这小娘们也不是个好货,才这会儿工夫,就已经勾/搭上救命恩人了。不过也许这两人早就勾/搭成奸了的也说不定。那小子就是因为自己的女人红杏出了墙,气愤不过才想来这种地儿找乐子的。
青苹前世里早已看透了各种男女关系,她倒不是生气自己的名声被搞臭了,她是生气本来计划着要去玩别人的,没曾想却把自己给玩成这样了。偏偏正主儿到现在都还没出现,八成还在楼上嘿咻呢。
这时老/鸨走了过来,脸色阴沉沉的,与她那身鲜艳的红衣裳极不相衬。是啊,金主儿瞬间变成了砸场子的娘儿们,任谁也不会有好脸色的。
青苹这会儿终于冷静了一些,她一看**的神情就知道她要发飙,顿时决定先发制人。
在老/鸨还没来得及出声的当口,她已是双手叉腰,抢先恶狠狠地咆哮道,“哼!老娘刚才差点被摔死!老/鸨,你今儿个必须得给老娘个说法!否则——老娘烧了你这破窑子!”
方景天顿时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他是真没想到,这丫头说变就变,前一会儿还在装财大气粗的贵介公子呢,这会儿就活脱脱一个粗俗不堪的泼妇样儿了!
真是有趣!
只是,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哪!
老/鸨似乎也被她的态度惊住了。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弱弱地解释道:“姑娘,这只是个意外嘛,我们也不想的,这栏杆,是有些年头了!所以才——”
“哼!老娘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我在你的地盘出了事,你得负全责!”
“这是你自己摔倒的,与我们何干?”老/鸨立马反应过来,敢情这女人是来敲竹杠的。于是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
“呵呵,那老娘就说个道道给你听好了。你这叫‘未尽合理限度范围内的安全保障义务’,致使老娘遭受了人生损害,你就得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这是律法,你懂不懂啊?”青苹照本宣科,将前世里学到的仅有的一点法律知识都用上了。
这一个开妓/院的老/鸨,哪里懂什么律法,何况青苹说的也实在太专业了,她哪里听得懂。不过能够开妓/院的,上面肯定都是有人罩着的。青苹早已打听清楚了,这家妓/院的后台,正是毛人龙那厮。
那厮除了家里娶的一堆女人外,还隔三差五地来这儿打野食,味口实在太好了。
老/鸨此时自然也想到了楼上还在嘿咻的毛人龙,不由胆气一壮,“哼,管你什么律法不律法的,老娘不听,也不认!实话告诉你吧,这场子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人家毛大公子可是占了大份呢!你要是识相,赶紧离开,否则——哼!”
来这儿消遣的人,大部分都是明了其中关系的。此时此刻,自然要卖毛人龙的面子,帮着妓/院说话了。
“我说小娘子,我们刚才可都看见了,你是被你的男人故意摔下去的,可不管人家妓/院老/鸨的事啊。你要真想算账,就找自家男人算去呗,现在将他拉回去,来个春风二度,包管你什么账都算清了!”
其他的人听到这些话,顿时又都哄堂大笑起来。
张皓陵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真恨不得上去一个个的撕烂他们的嘴。
再看方景天,那小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手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好象随时要找人拼命的样子。
青苹不由觉得好笑,嘿嘿,当事人都不气,你们气个啥?不过她倒是奇怪了,楼下闹得这么厉害,毛人龙那厮还真沉得住气,居然到现在都没有下来看个究竟。难道牡丹的房中术这么地高超,直接弄得他下不了床了?
老/鸨见青苹半天不吭声,以为她怕了,便又得意了起来:“小娘子,听老身一句劝,赶快回去吧。男人嘛,都这副德行,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何况像牡丹姑娘那样的绝色,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的!”
原来,这一出戏,落在老/鸨的眼里,却又被想象成了另外的情节。
青苹不得不承认,这老女人的八卦想象力,比年轻人更丰富。
好吧,姑且就让你们这么误会着吧。
眼见事情的发展与她期望的越去越远,青苹一时也没了主意,正要打算见好就收。不妨就在这时,大门外面忽地冒起了滚滚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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