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大小姐因为有了方大公子的陪伴,早已将青苹忘到爪哇国去了,这会儿只是拥着方景天往宅子里面走去。
后面的张皓陵生怕青苹又会惹什么麻烦,赶紧将她拉在自己身边。刚才就是因为忙着安排下人们去了,才让青苹遭遇了毛家的小姐,那女子可不是个好惹的。
此时花轿早已从侧门抬了进去了。也因为是纳妾的缘故,礼数便也没那么繁琐。先前急着看新娘子的那群人,这会儿也都猫进了院子里,继续看热闹去了。
张皓陵拉着青苹,走在了最后面。
张皓陵一时有些感伤,这宅子本来是自家的,如今却无端被人霸占了去,却又敢怒不敢言的,心里憋屈着呢。
青苹自是明白他的心思,随即凑到他耳边小声安慰道:“放心,只要姐出马,就还没有办不了的事。就算不能要回宅子,也定要从毛家嘴里翘出一颗金牙来。”
张皓陵一听,顿时吓坏了,“青苹,你可别乱来啊!这里是县城呢。在他们的地盘上,咱们可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你忘了孙管家是如何受伤的了?今天在路上的事,就已经够悬的了,可千万不要再惹祸了!”
青苹斜斜地瞟了他一眼,“你看本姑娘是那怕事的人么?那会儿你们张家杀气腾腾地上门逼婚时,本姑娘尚且不惧呢,如今自然也不会惧怕这个毛家!”
“你可千万要记好了!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他毛家只所以能够在开平县一手遮天,那是因为还没有遇上本姑娘的缘故!”
张皓陵虽然也知她是个有本事的,但要说扳倒毛家,那也是不信的。不过看着青苹说大话的样子,他便想起了当初孙管家从叶家带回的那两句话。
就那样的事关女子名节的私密,她居然也敢随便说出口。一旦这事儿传扬出去,无论是真是假,她都会被那些无聊女人们的唾沫淹死的。就为这,他还私底下给了孙管家一百两银子的封口费。
当时他也不知咋想的,反正潜意识里就想要帮她一把。
如今看来,这丫头的性格也实在太野了点儿。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垂花门,进了院子。此时院子里摆了好多桌酒席,方景天正坐在其中的一张大圆桌旁,朝他俩招手,不过却没见了毛大小姐,也不知他是如何摆脱她的。
两人走过去,挨着他坐了。
随后,陆陆续续地,又有好几人坐到了这张桌子边上,方景天似乎与他们都很熟,一阵寒喧过后,就主动为张皓陵和青苹做了介绍。
青苹这才晓得,在座的几位,居然都是开平县里大名响当当的人物,左边那个其貌不扬的糟老头子姓李,做的是米面生意,几乎整个开平县的米面都是由他那里供货的;挨着他坐的是茶商冯老板,是皇室指定的御供茶商,再就是以做布料生意发家的耿掌柜,如今已在各地连开了数十家的绣庄。
最后,紧挨着方景天落座的两人,一个是长相俊俏的年轻书生,一个是满脸虬髯的中年大汉,方景天只草草介绍了他们的姓氏,一个姓袁,一个姓刘,其他什么也没说。
不过青苹却是看出点苗头来了,这两人的身份,只怕还在那三人之上。如此低调,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青苹知趣地也没有多问,心里却果断地打起了腹稿:他们资历老,路子广,关系深,以后哇,少不得要仰仗他们发家致富呢,眼下拍拍马屁,搞好关系,肯定是没错的。于是顺着方景天的介绍,礼貌地问好行礼,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那几人这才注意到方景天身边的这个小丫头,齐齐愣了一下,然后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又聊到其他的话题上去了,显然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不过青苹早已想好了对策,她势必要让他们对她另眼相看的,不然这趟县城之行就白来了。
因此,当李掌柜聊到如今的粮食低产问题时,青苹果断接下了话头,“其实产量这个问题,是很好解决的。一是土壤土质,二是种子的优劣,三是培育方法。如果将这三点都掌握好了,不愁产量上不来呢。”
“噫?小丫头,你懂栽培之术?”李掌柜讶然地望着她。
青苹淡淡地道:“略懂一二。不过在各位大师面前,却是班门弄斧了!”话虽说得谦虚,神情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谦虚的样子来。
她这话顿时也引起了边上那个年轻公子的注意,“小姑娘,那我可要考考你了,如果拿一块长年寸草不生的土地给你种,你打算种什么?”
青苹听得顿时一喜,这真正是瞌睡遇上了枕头,姐才研究过这个问题呢,你就考来了,当下毫不犹豫地说道:“那还用说么,直接种甜高梁吧!”
“甜高梁?”众人听得又是一愣,只有那个小年轻对她投以赞许的目光。
青苹随即又来了一大通的解释,说得众人都心服口服。
耿掌柜顿时也来了兴趣,“那姑娘你说说,咱们这制衣行业,又该如何改善,才能留住客源,更上一层楼!”
青苹沉吟了一下,才道:“那就实行会员制,一条龙服务吧!”
“会员制?一条龙?”青苹的现代术语,让这些巨贾们听得是云里雾里,皆是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青苹笑笑,却没有多做解释。开玩笑,姐要是将这些东西都教给你们了,那我还怎么让张家做溪水镇的首富啊。
然而青苹这故作高深的模样,更加刺激了这几个精明的商人,茶商冯老板也不甘心地提了问,“姑娘,你对鄙人的茶商行,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此时的青苹,心里早已乐开了花,遂决定再给他们上一记重重的眼药,当下便以无比严肃地语气道:“好吧,冯老板既然问上了,那青苹也就直言相告了。你的茶商行,除开御供的‘天香御翠’,还有什么品种拿得出手的?一旦哪天贵人们换了口味,不喝你的‘天香御翠’了,你的茶商行也就玩完了!”
她的这番话,果然成功地让冯老板变了脸色,甚至有了丝丝恼羞成怒的意味。
然而青苹下面的话,却又让他转怒为喜。
只听青苹淡淡地说道:“冯老板,我这里倒是有一记关于茶叶的另类秘方,市面上从没有过的。你要是感兴趣,咱们不妨找个时间好好谈谈,保管让你赚大钱!”
“哦?”冯老板半信半疑,其他几位没有明确表态。
张皓陵和方景天二人保持沉默,两人其实也想看看,这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以往只听她念叨了,可没见行动呢。
这时毛大公子端着酒杯踉踉跄跄地往这边窜来了,人未到,酒气就已经扑了大伙儿一身,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了。
也不知他怎么想的,一来就找上了青苹。
青苹也不是个怕事的。想喝酒是吧,姐今天就让你喝得进不了洞房,办不成事儿!
当下坏笑了一声,便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满满两大碗酒,然后端了一碗递给递给毛人龙道:“久闻毛公子海量,今儿我就舍命陪公子,好好喝个痛快!来吧,干了!”
青苹说着,端了另一碗当先一饮而尽,惊得一桌的人目瞪口呆。
毛人龙众目睽睽之下,哪肯输给一个小丫头片子?于是也一口饮尽。
“再来!”青苹随即又倒了两碗,“我先干为敬!”
毛人龙此时已是三分清醒七分醉意,一门心思只想赢了青苹,闻言再不说话,端了酒就像喝白开水似的,咕噜噜地直往嘴里灌去。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很快一坛酒见了底。
毛人龙大手一挥,自有下人送了酒来。
张皓陵瞧着大骇,急忙伸手阻止,青苹却杏眼一瞪,“你不想要回你的宅子啦?”
张皓陵可不明白了,这喝酒与要回宅子有啥关系?
青苹再说了一句,“曲线救国!”然后将他的手撇开,又倒酒去了。
这一喝,不多久又是两坛见了底。不过毛人龙也终于醉倒了,像滩烂泥一般,瘫倒在桌子底下。
很快,有下人将他扶回了新房。
毛人龙边走还边在吵闹,“喝……还喝……呢……小丫头……片子!”
乖乖,足足三坛酒呢,这一坛也应该有五斤左右吧。算起来,青苹少说也喝了三斤白酒,尽管她的酒量一向很好,但这次也明显是超量了,只觉头重脚轻得厉害,全身燥热得不行。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顿觉滚烫得厉害。
胃里也是一阵翻腾,她强撑着最后的一丝清醒,笑嘻嘻地对张皓陵道:“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毛公子的洞房,咱就不闹了吧?”
张皓陵看得又好气好笑,这丫头竟还想着闹洞房呢?真正是没皮没躁的。
不待张皓陵说话,她又转过身去,对在座的其他几位躬身行礼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扰诸位的雅兴了。改天,由我作东,在‘盛大酒楼’摆上一桌,再给诸位赔礼吧!万请赏脸哦!”
说着已是站了起来,旁边的方景天生怕她摔倒,急忙扶住了她。
青苹却一甩手,不耐地道:“得了吧,方公子,本姑娘还没醉到不醒人事的地步,我会自己回客栈的!你们继续喝啊!”
说完就自顾自地往门外走去。
哪知刚走出院门,就已忍不住地大吐特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