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好半晌才苦涩地回道:“皇上说笑了,民女早已心有所属,当日与大皇子成亲,也是迫不得已。难得皇上不追究,民女万分感激。”
这一次,锦曦帝沉思得更久,随后才淡然说道:“好!你既然执意要走,朕也不为难你了。等朕将一切安排好之后,再放你出宫吧!”
“谢皇上!”青苹总算松了口气,随后又问起华辰轩的状况。听到说他已回了二皇子住处,便也准备过去探望。
萧翎琰却在这时追了上来,拽住她的衣角道:“青苹,你去哪里?”
青苹下意识地走开几步,硬生生地扯出了一段距离,“殿下,民女要去二皇子处探望朋友,还请殿下自便!”
萧翎琰原本冷冽的脸此时更显冰冷,“他又没什么大碍,你去看他做什么?跟我回去,我有话跟你说!”他一边说,一边又要来拽青苹的手。
青苹再次往后退开几步,蹙着眉,冷冷地道:“殿下似乎已经忘了曾在景爷爷面前说过的话!”
萧翎琰闻言,顿时面如死灰,怔怔地站在那里。
青苹再不看他,转身大步往前面走去,心里却是酸涩的厉害。
不是不明白他的情意,不是没有为他动过心,然而现实永远残酷。她从一开始就明白,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既然如此,又何必苦苦纠缠?长痛不如短痛,就这样了结也没什么不好?
由于两位皇子都是仓促大婚,且还没有封王,所以依然都住在宫内。青苹走不多久,就来到萧翎珏的寝宫。
华辰轩果然在这里,乍一看到她,满脸的欣喜激动,奔过来忘情地抱着她说道:“青苹,你还好吗?我一直想要来看你,可是没得皇上的允许,我根本过不来啊。幸好你没事,你没事就好!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刹那间,青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不由将头整个儿地埋进他的怀里,那种熟悉的气味让她渐渐安心。
华辰轩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满脸欣喜满足的笑容,“青苹,我已经拜托翎珏了,他会请求皇上放你出宫的。青苹,以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一生一世都不会分开了!”
“那你跟我回飞马村吧。”青苹抬头,闷闷地道。
“什么?你要回去?”华辰轩忍不住大吃一惊,“好好的回去做什么?”
青苹仰起小脸,可怜兮兮地道:“辰轩,我不太喜欢这里。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可是,这太突然了。”华辰轩皱着眉,有些不悦地道:“青苹,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就自己决定了呢?”
这个答案实在太出她的意料了。
青苹也有些不高兴了,“我自己的事儿,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商量?况且我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好?我当初只所以跟来了京城,也全都是为了你,现在咱们都平安了,自然是要回去的。至于伯母的事儿,因为牵涉到当年旧案,待皇上彻查之后,一定会还许家一个公道的。”
“可是我才答应了二皇子,以后要留在他身边做事的。”
“那你就留下来,好好做事吧,我先回去了。”青苹冷冷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她原本有满肚子的话要跟他说,可是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华辰轩慌忙拽住她道:“青苹,你别生气啊,你让我想想好不好?”
青苹死命扒开他的手,气呼呼地道:“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吧。”说完就飞快地冲了出去。
这次见面,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整整一天,青苹都蔫蔫的歪在榻上。刘嬷嬷和柳儿以为她身体还没有恢复的缘故,也没有多想,只是更加尽心地伺候着她。
事实上,连她自个儿都弄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如此迫切地想要离开京城,难道仅仅是因为与华辰芸长得相似,害怕惹出事端?又或者是为了避开萧家兄弟争储的残忍局面?还是想要逃避萧翎琰对她的似海深情?
这回的襄王之事,如果不是文贤皇后和萧翎珏的忍辱负重和力挽狂澜,只怕整个大奕朝早已陷入了大乱之中。
锦曦帝与大皇子同时失踪于襄王府。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这个消息就已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更有谣言说,皇帝之前的重病不起、二皇子借此大婚冲喜和大皇子从北喜镇一路回京遭到的暗杀,“舞月坊”惨案等等,这一切都是二皇子精心策划的连环毒计,其目的就是要谋夺帝位。
这些个谣言传得有板有眼,由不得人不信。
可想而知,当时的文贤皇后和二皇子萧翎珏,面临着怎样巨大的压力。前朝文武百官集体上书弹劾,要求即刻将二皇子打入天牢;后/宫里荣贵妃更是天天找文贤皇后讨要说法,弄得整个皇宫人心惶惶,日夜不宁。
文贤皇后迫于无奈,只得交出凤印,脱簪待罪,自入冷宫。左相戚凤源力战群臣,坚称二皇子清白无辜,萧翎珏更是不惜以自己和文贤皇后的性命做赌注,立下十天之内必须找到皇上下落的军令状,这样才勉强控制了局势。
以他的话说,差不多已将整个京城翻了个遍。后来又仔细斟酌了好久,才把重点落在了襄王府,然而却怎么也找不到线索。正在万分焦急之际,那个凭空出现的小黑洞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更何况还有那带血的衣角。
萧翎珏不敢怠慢,急忙下令侍卫挖开地面,这才救出众人。
由此,谣言不攻自破。
文贤皇后这才得以从冷宫走出,重掌凤印;萧翎珏也因为救驾有功,得到了很多朝臣的拥护。
不得不承认,襄王这次的谋划实在高明,然而百密一疏,他千算万算,依然错估了华辰轩的身世,也错估了萧翎珏对于这事的应变能力。
所以,他失败了。
青苹虽是旁观者,但在这件事情上,也不得不佩服二皇子的果敢和担当。
三天后,圣旨下,封大皇子萧翎琰为端王,二皇子萧翎珏为贤王,分别赐予府第,黄金、良田,珍宝、御马、奴婢无数,并令择日迁居新府。然而对于册立太子一事,锦曦帝仍是闭口不提。
青苹这天正在屋里小寐,不妨被一阵激烈的争执声惊醒。
不待她缓过神儿,那人却是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青苹,你给我出来!”
青苹猛然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吓了一跳。
华辰锦,他怎么来了?不是说外臣未得圣谕,不得随意进出后/宫么?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家伙有着那样权势滔天的一对父母,谁敢不给他三分面子。只是,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怔愣间,华辰轩已是进了屋子,后面刘嬷嬷跟了进来,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姑娘,华公子非要进来,老奴拦不住啊!”
“没事了,嬷嬷,你先下去吧!”
“是!”
待刘嬷嬷退下后,青苹顿时黑了脸,“华大公子,说吧,找我什么事?”
华辰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说呢?我的好娘子!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难道不该跟夫君一道回家么?”
青苹不由皱了眉,“华辰锦,你可别乱说话!那次成亲不过是场戏而已,既然大将军和长公主都已当场悔了婚,这事儿也就罢了,你这会儿提它做甚?”
“哼,他们说了不算,你既然进了华家的门,就是华家的人了。青苹,你还想怎么样?”
“华辰锦,我就是不明白了,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你为什么就是揪着我不放呢?我长得并不貌美,出身又寒微,性子也不好,你到底看上了我哪一点?”
“要怪也只能怪你的长相,你为什么要长得像芸儿?”
青苹心里一紧,随即想到了什么,不由惊讶地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他。
华辰锦似乎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脸色突然涨得通红,随即气急地道:“死丫头,嫁给我有什么不好?我是大将军和长公主唯一的嫡亲儿子,一生富贵荣华不在话下。若你实在不甘心屈居侧室,我这就向父亲母亲提议,娶你做正室嫡妻。反正,我是要定你了!”
他这一说,青苹不由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越发地感到害怕,随即狠了狠心,咬牙低声道:“华辰锦,你的心意着实让我感动,但我还是不能嫁你,因为我有着不得已的苦衷,这不是你能够接受的!”
“你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啊?”华辰锦听得一愣,随即大声地问道。
“好,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青苹紧咬着下唇,故作满脸痛苦纠结的神情,“我是石女,根本不能行夫妻之实。如果真做了你的正室嫡妻,难道你要让华家绝后吗?”
这话无疑大出华辰锦的意外,但见他的脸色连变数变,最终死死地定格在青苹的身上,良久才深深地叹了口气,继而转身,一言不发地怏然离去。
青苹望着他踉跄的背影,心里也是一阵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