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层春暖花开时节，中层漫天雪花。
无言身上落满了雪，又一身素白，隐在夜斐家书院角落里，若不是月喜带路，子谦和月崽两个险些找不到它。
“出什么事了？”见无言的神情有些不对，子谦四处扫一眼，没发现什么异样。
无言没回答，将身子闪开些，露出背后一扇小小的门来。
“这院子有两道后门，我怎么不知道？”月崽惊奇的小声说道。
“此处和山洞相连。”无言袖中飞出几个浅灰的字来，很快跟雪花混在一起。
等它离开几步远，那小门就隐去不见了。
“这门施了妖精魔法。”子谦心里明白，月崽发现的那个山洞跟妖精夜斐有关。
紧随无言进到书房之中，月崽一眼看见墙上多出了一扇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小门。
无言打开那扇门，里面一片黝黑，看不清是个什么所在。
“我解了这院里所有的妖精魔法”，黑暗飞出几个带荧光的字，忽隐忽现照亮了脚下的路。
“快看，那是什么？”月崽轻声问道。
几个萤火虫般的字无法照见屋里所有的陈设，瞬息而过的亮光里，只隐约闪现出墙角的六个发光之物。
“生辰贴！”子谦才刚在木府见过六公子橼和清浅的生辰贴，像是跟这个一样。
“这不奇怪，无冕国每人都有啊，”月崽有些不解，“我的还装身上了。”
月崽从胸口取出一个荷包晃了晃，“看，无言姐姐给我缝的。”
“夜斐身上护法众多，将生辰贴带在身上并无大碍，为何要如此谨慎小心，将生辰贴藏于密室之中不说，还施了许多妖精魔法来保护？”
“并且，这生辰贴还有6个之多？”
“莫非夜斐有六个分身？”
一连串的疑问自子谦脑海中冒出。
“妖精夜斐，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月喜在黑暗中不小心撞到什么东西上，月崽连忙将它抱起。
无言见了，手中幻出一盏灯来，屋里很快亮开了。
子谦站在密室另一道门跟前，正仔细揣摩着什么，无言随手将那扇门也打开来。
“这边连着竹林。”几个带荧光的字又飞了出来。
子谦思忖片刻，俯身在月崽跟前蹲下，温言道：“你一个人去竹林夜斐夫人院里探个究竟，敢不敢？”
“月喜也不能带吗？”
“不能。”
“敢！”月崽说道。
子谦没再将那件备受梨儿轻视的古旧隐形衣拿出来，无言在月崽身上施了妖精魔法，将他变成一只中层最常见的“白页之兽”，子谦又加了些防护进去。
黑暗中，一只小兽悄然顺着隧道穿了出去，到了出口探头一看，已然来到夜斐夫人的竹林小院。
院子不大，到处关门闭户，只有夜斐夫人住的厢房门虚掩着。
“日夜疯癫，你也该消停些了。”夜斐站在夫人床前，将手中的汤药递给她。
听见院子里传来些微动静，窗下值守的小厮生怕主子担心，隔窗轻声传话进来：“大人，是一只迷途的白页之兽。”
“大兽小兽？”
“小兽。”
“将它召进来。”
门打开了，送进来一只瘦弱的小兽。
见夫人目不转睛盯着这只楚楚可怜的小兽，夜斐叹道：“你总是改不了这慈悲的毛病。”
“也好，给你留下做个伴。”
夜斐随手一挥，小兽变成了侍女的模样。
“儿子，我想要的是儿子，不是侍女。再不成，女儿，一个女儿也行。”夜夫人不知想起了什么，哀哀的看着夜斐。
“把汤药喝了吧。”夜斐没答话，守着夫人把药喝完，将碗递给一旁不知所措的侍女。
“好生服侍夫人，日后自有你的好处。”
“从今往后，你的名字便唤作夜小寒。”
这侍女乖巧，轻轻点头示好。
“兽不可说人话，从今后你若有兴致，教她识几个字。”夜夫人答应了。
夜斐出了门，很快变回了女体，又随手在院子里施了一个暗黑咒，一座院子顿时笼罩在黑暗之中，夜夫人房里很快亮起了一盏灯。
“好孩子，今儿起你就挨着我的床榻睡。”屋里传来夜夫人的话。
屋里的灯灭了，白页小兽变成的侍女，在惴惴不安中一直睁着眼睛无法睡去...
隧道密室这头，无言和子谦在黑暗中又仔细搜索一遍，再没发现别的什么。
几张生辰贴远看跟别人的没什么两样，细看时，每张贴隐隐现出一个图案来。
“是一颗心的模样。”听见子谦的话，无言点头称是。
六张生辰贴上有六颗隐藏着的心，只在妖精灯火之下才能显现，每颗心绘得纤毫毕现、惟妙惟肖，让人觉得一不小心碰到，那心就会碎了似的。
子谦和无言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些贴作何之用。
久不见月崽回来，月喜开始哼哼。
子谦向竹林的方向凝神片刻，突然问无言道：“法力高超之人可将白页之兽变为自己想要的任何一样？”
无言点头，有些不解为何子谦此时会无缘无故想起这个。
“我大意了，没料到夜斐此时会在竹林。”子谦轻叹一声。
看子谦的神情，无言明白，他已经看到竹林之中发生的一切。
“月崽比你想的伶俐，不要担心。”无言将月喜抱在怀中。
“不管他变成什么，你施的护法都会随之而变，不会轻易失去....”
怀里的月喜不安分，无言只得将它放下来。
才刚落地，月喜毫不犹豫朝着主人才刚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
无言想要拔腿去追时，被子谦轻轻拽住。
“随它去，月喜跟月崽两个情谊相投，总不会害了自己的主人。”
说话间觉得有些不对劲，问无言道：“出了什么事，为何变不了身，还不能飞了？”
无言眼眶微微红了，知道自己的异常已经被这个明眼之人看了出来。
“我的翅膀原是借的，现还了别人。”
落在地上的字晶莹剔透，很快就变成了几丝雾气。。
为了成全妹妹，妖精无言不仅失去了翅膀，还失去了可以修炼成人形的希望。
“不好，夜斐朝这边走来了...”子谦说着忙将无言掩在身后。
夜斐不知何时走进书院来，两个人忙着说话时，已经来到密室大门跟前停住。
两个人屏住了呼吸，四下里一时死寂，
“记得明天使几个可靠的人来，将屋里的书搬到院里晾晒一番。”夜斐挥手招来小厮，叮嘱一番。
小厮得令走了，夜斐若有所思盯着密室大门看了一会，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仔细派人守好了各处，若有了什么闪失，我一个不饶！”夜斐厉声说着，声音渐行渐远。
无言带着子谦小心走进隧道，出来时，却是隔着夜斐夫人竹林小院很远的山脚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