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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雨中偶遇

敬恬和小乐两个趁二爷不备,悄悄出门逛去。哪知一场雨说下就下,走半道上就给遇上了。

两个人忘了带伞,又穿了敬祖的衣裳,自雨中连走带跑,衣裳又大,雨点又急,可有些狼狈。

眼见雨越下越大,小乐拉着主子匆忙躲进一家屋檐之下。

待看清屋檐下还有避雨之人,小乐愣了片刻,身后跟着的傻大姐敬恬也愣住了。

景三爷正抬头看天,忽见两个衣冠不整之人闯了进来,也惊了一下。

他旁边还站着一人,见了这两人倒有些见惯不惊,笑着打了个招呼:“莞莞给大小姐请安。”

“只有我能认出你们来,男扮女装,你主仆二人总是有好玩的。”莞莞笑道。

甄家老少的衣裳都是在“云裳”做的,有许多还出自莞莞的手。就算她两个女扮男装一时认不出来,自己做过的衣裳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敬恬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话,望着两人笑笑,只顾低下头来掸身上的雨珠子。

“三爷,自上次订婚宴上见过您,却再没见着,不想会在这里跟您和莞莞师傅相见,好巧!”

小乐见自家还未成亲的姑爷和莞莞两个站在一起,心里早就生出几分不快,话里带刺。

景三爷正要回话,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走了出来。

“我家小姐说雨势渐大,若各位不嫌弃,还请进来一避。”

几个人对望一眼,一时间有些发懵,不知道这家的小姐是谁。

“雨势愈来愈大,不如依这位姑娘所言,进去一避,也不拂了主人家的一番好意。”景三爷说道。

这院子从外头看倒也寻常,进得院里来,却别有一番趣意。

院子在闹市一隅,门外是一番繁华喧闹的景象;关上门,前院的一排大树就将声音挡去不少。院里一座假山,山上有一道飞瀑落下,更是将世外的嘈杂隔在门外。

“好雅致的景,就如将千壑山缩小了几倍搬来此处一般。”莞莞忍不住拍手称道。

没有人问那千壑山在何处,就如所有人都知道它。

敬恬和小乐、景三爷三个人的心思不在此处。

才刚景三爷和莞莞两个并肩站着的一幕让敬恬见了,此刻只顾暗自伤心,满心装的只有面前这个大汉,哪顾得上看什么眼前的风景。

丫鬟小乐一门心思想看此间的主人长什么样。

景三爷景辉第一次进到这座院子,心中存了几分警觉,不知主人是敌是友。

几个人穿过回廊,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琴音,顺着琴音而去,雨中现出一间八角亭子。

“我家主人在亭子里等各位。”领路的丫鬟说完,手往亭子处一指,不再跟着。

那亭子在池塘中央,只有一道宽窄仅可一人而过的小桥和岸上相连。

“小乐怕水,可不敢过去,要掉进水里可怎么办哪?”小乐原本稳重,今儿不知怎么了,许是害怕得厉害,顾不上自己丫鬟的身份,只拿眼望着敬恬。

见几个姑娘踌躇不前,景三爷沉着道:“且随我来。”

雨雾迷蒙,小桥又窄,这个平日间眼神不好,身形笨重之人,此时像变了一个人,大踏步朝亭子走去。

掀开门帘来,见亭子正中坐一个人,一袭浅淡的紫衣,看着身形十分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那人抬起头来,敬恬认出这人正是那天在金家比画之时,恨不能叫月见影当场出丑的红衣女子。此时穿得浅淡,像换了一个人,怪不得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见人来齐了,这人挥手将奏琴之人遣走,又随手在耳边击几声掌。

小乐好奇,环顾四周,见一队仆从自岸那边鱼贯而来,个个身材魁梧,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斗笠,手中端着托盘,不知上面装的是什么。

“故人前来,鹦儿没什么好招待的,一桌’不喜宴’,还请各位赏脸。”

这人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声音极是刺耳不说,没一句话叫人心生愉悦的,顿时将自己八分的容貌减了五六分去,叫人说不出的遗憾。

“蛇蝎心肠,五毒俱全,红手摧心,无名茶汤….”那女子得意地一一介绍。

莞莞知道的几味毒药,此时全在桌上摆着,知道这一桌的菜,其实样样是毒。四处看一眼时,那些端托盘的侍从,此时全站在亭子外,将一座亭子团团围在其中。

“不喜宴。”敬恬听得这名字心里一动,这桌席,莫非是针对敬薇的“欢喜宴”而来?到底有什么名堂?

“千年难遇的’不喜百毒宴’,鹦儿小姐果真有心。”景三爷面色不改,朗声说道。

“以毒攻毒,不愧是施毒的高手。”景三爷说完,大方夹了一著无名菜就往嘴里塞。

跟来的几个姑娘,除了敬恬个头稍高一些,剩下的都是弱不经风的。见景三爷如此沉着,就连才刚过桥都害怕的小乐,也静下心来,勇敢地拿起筷子。

几个人跟着景三爷,他先夹的什么菜,后夹的什么菜,一点不敢乱了次序。一边吃,一边说笑,敬恬总算开口说话,跟主人道了一声’多谢’。

这一桌菜,若叫不懂的人吃了,立时肠肚烂掉,当场毙命。

那叫鹦儿的,见了景三爷夹的第一著菜,就知道今儿个遇上了劲敌。非但没让敌人掉进陷阱里,反被人将了一军。

虽有几分失落,不好再做出些什么,只得静观其变。

饭吃到一半,小乐的话又多起来。

先是夸了主人几句,接着开始不停夸自家的主子。

“我家小姐大家闺秀一个,又娴熟端庄,这样好的人上哪找去。”小乐说完,故意瞟一眼莞莞。

敬恬初觉着小乐一个劲夸自己有些不妥,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景三爷知道,这小丫头不过是因为才刚看见自己跟莞莞在一起,为主子抱不平。

亭子外风雨正急,不住拍打着满园的花。

“有的人哪,见一个喜欢一个,自己没有,恨不能抢了人家的....”小乐又看一眼莞莞,嘴里开始有些肆无忌惮。

莞莞听见这话顿了顿筷子,却没有停下,还跟着景三爷一个劲地吃着。

“莞莞师傅,你也该找个中意的人,可不能什么都跟别人抢。见我家小姐老实,就这般欺负她么….”

莞莞再忍不住,站起身来将筷子往小乐身上一扔,朝小乐冲过去。小乐伶俐之人,哪会等着她来,撒腿就往外跑,哪管什么小桥狭窄,哪管什么淋了雨会生病。

鹦儿一时愣住,亭子外守着的人见是姑娘间的吵闹,主子又不发话,只能站着不动,眼睁睁看着两人跑出去。

景三爷将敬恬往身后一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桌残羹剩汤朝四周飞散开去,像长了眼睛,直往那些彪形大汉口中飞去。

等这干人忍痛睁开眼看时,几个人已经出了大院。

“看在我家夫人和薇儿小姐烧香拜佛的份上,且饶了你几个的性命,只叫你几个吃些口舌之苦…”

远远地,小乐的声音自大门外传来。

门里却再没声响,雨声、瀑布的水流声、侍从们因痛而发出的怪叫声,统统消失不见了。

有人从他几个身旁经过,奇怪地望他们一眼。

“此处早年间是官老爷家的祠堂,却是多年没人照管,只有胆大之人想走捷径之时,匆匆借道一过,你几个还不赶快离开。”那人好心说完,匆忙离去。

几个人对望一眼,又看一眼静悄悄的大院。

“小乐,你家小姐喜欢花么?”莞莞没头没脑冒出一句。

“那是自然,哪个小姐不喜欢花?”

“是哪,喜欢一个人,就如一朵花开,就算那人不曾知晓,谁人会不喜看见一朵花开?”

莞莞不经意看一眼景三爷,轻声说道。

喜欢又怎样?喜欢戏子金海、喜欢景三爷、喜欢敬祖,因为家世衰败,没人能看得上一个来历不明的裁缝。

那一个个瞬息而过的喜欢,不带一点龌龊的心思,也不想将一生许尽,只存在心里,不过如一朵花开。

不过喜欢而已,哪能说爱就爱。

雨停了,“我先走了,店里还有人等着。”莞莞笑着跑开了。

不过才错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她背影,景三爷有片刻的错愕。

“莞莞师傅好厉害!我要一盏茶的功夫才走完的路,片刻就不见了她。”小乐喃喃道。

“我无心伤你,只是为了演一出戏,好叫我几个逃走,你且莫怪我。”小乐在心里默然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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