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拓与刘安两人在远处看到疾风堂的人竟然与官军人马在一起攀谈也不知有什么阴谋手段,眼下两人实在不方便当面与疾风堂对质。若是惹出更多事端来,只怕多做多错。刘拓倒是想过去探听一番,看又打的什么主意。但刘安却说道:“你我过去即使将山上的事全盘托出,也不见得能阻止人马开进山去。既然无能为力,就任由他疾风堂的贼子们去罢。还是赶回去商量对策才是。”
刘拓虽有不甘,但轻重缓急还是心里清楚。只是刘拓想起,马匹还在农舍中寄养,也不能凭两双脚跑回城去吧?便将此话说与刘安听。刘安点头道:“确实如此。我带来的人马已并入大军之中,此时又不便露面。这可如何是好?”
刘拓想了片刻,说道:“我记得山外不远有处茶舍,我们到那边去借匹马来吧。”
刘安摇头,说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两人商议妥当,绕了个弯路下了山来。见一路上也没被人瞧见,便急匆匆的往城门方向跑去。身后再有什么变故也顾不得了,两人在山中熬了一宿,眼下已有些吃力,但火急火燎的哪里还管这些。只求快些寻个代步的畜生来才是。跑了快半个时辰,两人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了。两人正要歇息,突然见前面有路人马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刘安定睛看去,原来又是一路官兵,前前后后又是百来人马。刘安叹道:“此番有救了!”说罢,刘安摘下腰牌,等前面人马到了面前不远,刘安站在路中叫声“停!”
这路人马看上去是兵部的人马,为首的见有人阻拦,勒住缰绳仔细看来。口中叫道:“何人胆敢阻难!?”细看下,见有人手拿兵部的腰牌,分明是位千户。急忙下马施礼道:“原来是千户大人。有何事要差遣下官?”
刘安说道:“我二人刚从贼人的山寨中出来,正要到城中与丞相大人禀报军务。你快快牵两匹马来。我们好快些赶路。”
那下马的汉子似有难色。其实也有些道理,无端端跑出两个人来,伸手便要马匹,手上虽有腰牌,但也不敢轻易相信。于是拱手道:“千户大人一路奔波,既然身怀军务,不如让小的差几个兵丁同去罢。”
刘安知道这带队的是什么意图,便回礼道:“如此也好。有劳这位大人了。”
那军汉又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是哪个司的长官?回头我好差人去领回马匹。否则下官也不好交差。”
刘安点头道:“在下是兵部武备司的刘安。大人可到马大人那里找我。”
那军汉赶忙又施了一礼:“原来是刘大人!久仰久仰!下官冒犯了!这马匹您只管挑选!”
刘安也不再多说,挑了两匹俊朗矫健的战马便牵出队来。刘安心中却想:“好生麻烦,一句话的事偏偏要闲扯半天。最后还是名气大了好使唤。”
两人领了马,这就要上路了。之前军汉还说要选几个兵丁跟随监视,听了刘安的名号,也不再纠缠了。任由两人骑了马,直往身后去了。
闲话少絮,两人一路狂奔,到了快午时这才远远的见到金陵城墙。到城外才发现,此时四处已经戒严,平日里城外多有商贩马队四处走动,今天兵马从城中倾巢而出,想来也是怕横生枝节,这才关了城门,免得有些不相干的匪类抑或是反贼趁机到城中滋事。如此一来也好在城中四处盘查,以防有漏网之鱼。金陵城是何其重要的所在,大小房屋商铺何止万计,只怕这戒严两三天是不会解除了。
刘安刘拓两人又费了好些周折这才进得城去,到此时不仅是朝会已散,只怕是皇上的谕令也发了不止十道了。也不知眼下朝中有什么变故。两人心急如焚,一路驾着马狂奔回府。好容易下了马冲进厅堂,只见此时刘伯温哪里还在家中安坐。府里的下人说此时刘老爷急匆匆早到了丞相府去了。已过了两个时辰,还没见要回。两人扑了个空,只有又上马往丞相府赶去。
一路上刘拓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到丞相府岂不是也没机会单独与爹爹回报?”
刘安答道:“也只有见机行事了。”
一路无话,两人急急忙忙赶到丞相府。只见此时大门紧闭,也不知府里有人没人,只怕又扑个空耽误了时辰就了。刘拓性急,下了马便冲上去拍门,拍了好一阵这才听到里面有人应道:“何人敢在丞相府喧哗?”
刘拓赶忙叫道:“刘家兄弟前来面见丞相大人,有紧急军务回报,还请赶快开门!”
里面的人闻言显然也是知道事大,赶忙叮叮当当慌慌张开了门来。刘安见大门洞开,赶紧掏出腰牌,对开门的小厮说道:“兵部刘安前来有要事禀报!还请小哥快些通报!”
那小厮说道:“原来是二位公子,我家老爷正与刘大人在前厅议事,你们快些去吧!他两位已等候多时了!”
刘安收了腰牌,将马匹交给找出来的下人,这才急急忙忙的跟着带路的小厮赶去前厅。一路小跑,终于来到丞相府的前厅,只见厅堂中有三四个人正在互相攀谈。刘安与刘拓过去施礼寒暄了一阵。刘安又将山寨中前前后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还是将疾风堂之事隐去。
一席话说完,在坐的个个面色凝重,半晌说不出话来。刘基听出刘安话里有话,便借故与李善长耳语了几句。说完,李丞相便想了个由头支开了另外两个官员,只说是晚上再叙。那两个官员各自告辞,这才有了机会细谈。
几人坐定,刘基首先问道:“上山的军队总共有多少人马?”
刘安答道:“前前后后上山的总共大约三千兵马。我与二弟回城途中还有百来个兵部的军士赶去。”
刘基捋着胡须,说道:“如此说来,真是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刘拓按捺不住,问道:“父亲大人,那伙上山捣乱的人马是哪里的?怎么如此胆大妄为?”
刘基与李丞相两相对视,沉默了片刻,李丞相说道:“想来刚才你兄长是怕走漏消息。其实这伙人你们已经查到是什么来路了。”
刘安看了看刘基,不知该不该说。刘基知道刘安的顾忌,便说道:“丞相大人不是外人,你只管说来便是。”
刘安这才放心的说道:“下官猜测此次案件都是疾风堂暗中策划的。丞相大人好像早已猜到,为何不早些派兵剿灭山贼?属下实在想不明白。”
李善长沉吟片刻,看了看刘基,说道:“疾风堂的事,不是多派些兵马就能解决的。”
刘安又问:“那兵马总能早些铲除那山寨中的贼寇吧。为何不早些上奏朝廷,请兵剿灭?还要被疾风堂牵着鼻子四处追查那些个假消息?”
刘安此时看来是动了肝火,对这次案情的进展颇为不满。此时说话已失了分寸,对这当朝宰相出言质问。一旁的刘基沉稳的说道:“休得无礼。此事还是我来向你们解释吧。”说罢,刘基放下手中的杯盏,讲起疾风堂与朝廷之间的关系。
原来疾风堂当年是当朝天子洪武皇帝的一只特别武装,当年在开朝之前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洪武皇帝登基之前为了笼络各方势力,深知疾风堂虽只是个以暗杀,刺探军情,策反政敌的江湖组织,只要出得起银两,他们愿意为任何势力卖命。但经过几次疾风堂的活动之后,当时的洪武皇帝为防止疾风堂被政敌利用,与疾风堂当家的“卫承谋”结拜为异姓兄弟。后来大明朝创立之后,疾风堂虽立下汗马功劳,但始终不愿被朝廷收编。一直自甘只做个江湖帮派。为此,当朝天子甚是恼怒。但又不能背一个杀功臣的骂名,只有寻找机会削弱疾风堂势力,剪其羽翼。疾风堂首领卫承谋虽被封爵位,却不肯位列三班,朝堂议事也从不面圣。本来如此狂妄的作为,以天子的秉性绝不会容忍。但眼下天下初定,大明边疆有鞑子伺机而动,内有各路当年义军的残党四处占山为王。疾风堂还有许多为朝廷分忧的机会。于是当朝天子洪武皇帝只有巧加利用,希望以此消耗疾风堂私人兵力,同时又能为朝廷铲除隐患。这才有了圣上处处忍耐,只想早些稳住皇权,再动手除去疾风堂才是。
刘安听到这些,不再言语。刘拓想了想却问道:“眼下疾风堂仗着自己手段高明,已骑在了官府衙门的头上。这次官银被劫一案根本就是疾风堂策动。难不成如此恶行,圣上也不放在眼里不成?”
刘基答道:“圣上盖世英主,知道此事之后必定会严加惩处。你二人虽胸怀天下,但朝局之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刘安又问道:“此事已被疾风堂抢去了风头,难不成丞相大人就眼看着事态至此,坐以待毙么?”
李丞相沉默不语,轻轻端起茶盏,说道:“一切还等圣裁。你们且先回去吧。”
刘安听李丞相竟然就此不顾,心中无名火气,但碍于父亲大人就在眼前,况且自己一个小小的千户,怎么也拿当朝宰相毫无办法。便拉过刘拓,匆匆施了一礼便出门去了。
刘拓虽然心中也颇为不快,但也不至于大动肝火。见刘安如此激动,也不好说些什么。两人各自又骑了马,缓步往家中走去。一路上刘拓欲言又止,想安慰刘安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直到回到家中,刘安冷不丁才说了一句:“如此软弱,怎能除掉这群疾风堂的贼子!”
这正是:“千辛万苦落个冷言冷语,胸怀天下确是无以报国。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