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拓在柳萤儿留宿的卧房处没有寻得柳萤儿心中愧疚,眼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若就此不管实在是心中不安,刘拓决议要去寨中搜寻。只是这寨子眼下这般热闹怎么敢满处乱跑?只是在这屋子里琢磨也等不来人,还是只有自己四下打探,寻些蛛丝马迹才是。
于是刘拓领上两名兵士出了门来往外寻去。这一路上越是往外围走,贼寇人手越是众多。看来是那常老贼已动了火,誓要捉了自己。刘拓越发小心起来。眼下这般乱找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找个人来问话。只是不能随便拉个人便问,需寻个有些地位的来问才是。刘拓一路虽埋着头,但还是偷瞄四周,想寻个好下手的。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才走了几个巷子,便看见前面有个四下比划的贼汉。那贼汉刘拓虽不认识,但却在几次酒宴上见过。确是个小头领。刘拓与两个兵丁在个角落等着,要寻个那贼汉单独一人的机会才好动手。只见那贼汉四下呼喝,指使小厮,末了身边像是已没了人手。刘拓见势已成,便从身后一个飞扑,将那贼汉口鼻捂住了。另外两人知道事不宜迟,也上前帮手。一个拖两个抬,几下便将那贼汉拖到了个没人的角落。
刘拓拿手上的兵器架在贼汉的脖颈处,小声喝道:“柳先生被你们带去了何处!?”
那贼汉还没认出刘拓,又被捂住嘴不好出声,只比划着,口中呜呜咽咽。刘拓松开一点又喝道:“着实说!否则取你狗命!”
那贼汉惊道:“少侠饶命,小的说了便是。”
刘拓在贼汉背后,手中的宝剑又架在贼汉脖颈处,也不怕他跑了,加之还有两个帮手,于是便松开了捂住他嘴的手说道:“快说!”
那贼汉不敢乱动,支支吾吾的说道:“柳先生……被当家的……被当家的带到地牢去了。此时正拷打问话……少侠且放了小人,小人愿带少侠前去。”
刘拓心中惊讶,这贼寇的手段这几日也见了些,拷打的刑具一应俱全,可不会比兵部刑房中少去一样。而且还有些更恶毒的东西,柳萤儿被人捉去地牢只怕只剩半条命了。想到这里,刘拓也动了火,心中又焦又恼,这贼汉居然还敢和自己讨价还价,越发心急了起来,便沉声冷喝道:“不消你带,小爷知道!”当下手中一拉,那贼汉已血流如注,倒在血泊之中。刘拓见人已没了性命,心中一怔,自己平日里哪里会下这样的狠手。自己虽然常与人打斗,但都没动过杀人的念头。眼下怕是情急了,自己手上这条人命又有如一介蝼蚁般,只挥挥手便可取他性命,一时兴起便下了杀手。刘拓越发愧疚起来,呆在当场,手中的宝剑像要被捏碎了一般。两旁的兵士见刘拓没了下文,便试探道:“公子无恙?”
刘拓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无碍,只是血气上涌,失了心神……你我几人还是快些去救人才是。”
三人在这厢说,外面喊声震天,刘拓探出头去看。见没人经过,便又举起火把,带两人往外走去。这一时间已有了目的,便直往常坤宅地不远处的地牢方向急行。一路上又是一阵四下躲闪,这才快到了地牢门外。
门外戒备森严,十几个手拿火把兵器的贼汉把守,刘拓这三人哪里能直杀进去?还是要想个万全之策才是,只是时不我待,若拖得久了,只怕柳萤儿已丢了性命。刘拓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兵士见刘拓没了主意,相视一个盘算,便有个说道:“公子稍安勿躁,不如我们两个去引那几个人,公子趁机进那地牢去。”
刘拓正要答应,却转念一想,说道:“你两个人怎好对付那十几个人?不妥不妥。”
那兵士道:“眼下十万火急,公子不可再生犹豫。我们两个来时已签下了军令状,即使死了家中也会妥善安置,本已没了后顾之忧,公子只管去。我们领那几个贼人四处逛逛,寻了刘大人便可反手一戈,反除了他们。”
刘拓见眼下已没了其他主意,加上这两个兵士说得决绝,也不再推让,便说道:“两位大哥小心些!在下在这里拜谢了!”说罢便施了个大礼。那两个兵汉见刘拓这般客气,也还了礼。也不多说,便冲了出去。
那几个守门的贼人见有人冲了过来,却是又身着与他们一般的服饰,便举起兵器喝问道:“你们两个来这里作甚!?还不去搜捕叛贼!”
那两个兵汉这句话刚让那贼人说出口,便照实挥刀砍下。当即便有两个贼人倒地,另外几个贼人哪料到这样的阵势,便想也不想去追那两个军汉了。刘拓在一旁看得心惊,暗下佩服那两个军汉的仗义。自己虽有些本事,出身显贵,但连两个军汉也不如,好生羞愧。寻思间,地牢门口已空无一人。刘拓赶忙几个箭步上前,一窜便下了地牢的暗门。这暗门只是第一道关,没往下行了几步,面前便有个结实的木门。这木门柱子有如牛栏柱头一般粗细,没个钥匙还真要费些功夫。刘拓好生焦急,直推那木门,只是那木门纹丝不动。这可如何是好?刘拓见蛮力使不得,便四下查探了起来。只见这木门虽然结实,但一边的锁头却是个拳头大小的铜锁。刘拓心中大喜,方才慌忙之间,竟忘了只消砸了这锁头便可开门了。于是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宝剑举起便要斩去。
刘拓这剑是什么名堂?这剑名曰饕餮,是本朝有名的铸剑师集了兵部库部司数百把兵刃之精钢淬炼而成。剑身长三尺两寸,重八斤五钱,砍钢斩铁不卷不断。与刘安手中的夜叉本是一对。但两剑各有所长,便各取一个不相干的名字。刘安那剑精于穿刺,刘拓这剑锋利异常精于劈砍,这才铸成个古刀模样,但又身具宝剑之韵。
刘拓这一剑劈下,那锁头连个火花也不曾飞溅便分作两段。刘拓拆了锁头,便开门进去了。又走了数步,一路上牢房中关得些已失了魂魄般的人,烂泥般也不作声。见了刘拓也没人呼喝,只眼睁睁的看刘拓去了。刘拓往地牢深处探去,一路上也不敢错过一个,皆是细细查看了一番。只是寻了个遍也不曾见柳萤儿,莫不是那已死的贼汉诓骗自己?刘拓心中恼怒,正要转身出去,又听到有个纤细的声音传来。刘拓赶忙屏了呼吸,仔细听去。
原来是牢房墙后传出来的,难不成这牢中还有暗格?于是在那传出声响的墙面摸去,想寻个开门的机关。只是这一人来高的墙摸了个遍也没见到什么机关,这有如隔靴搔痒,惹得刘拓心急如焚。这时那墙后又传出有人惨叫。刘拓细听之下,不是柳萤儿又是何人?刘拓急得满头是汗,真是束手无策。情急下,刘拓抽出宝剑去戳那墙面。那墙面虽是些土砖,但也架不住厚实,宝剑虽锋利,但哪里能戳穿墙壁?刘拓也不管,只使出浑身的力气去戳那墙壁。戳了半天,也只有个不深不浅的土窝。
刘拓只管戳,手中已磨去了皮,任那血水顺着手掌留到袖中。这时有个声音在一旁提醒道:“你这般戳,到明日也开不得个洞来。”刘拓循声望去,原来是一旁的牢房内有个浑身破烂的人在说话。刘拓喘着气,问那人道:“那还能怎么?你来帮我?”
那牢里的是个辨认不出的面孔,见刘拓问倒也答了:“你去扳那墙角的石砖,便是机关了。”
刘拓将信将疑,又感激道:“多谢指点。”
那牢里的人笑道:“你快些去吧,吵了半晌,扰人清梦。”
刘拓哭笑不得,也不管了。伸手去扳动那石砖。使了点力,便喀嚓一声,机簧跳动。那门果真开了一条缝来。刘拓大喜,正要再道谢,那牢中的人哪里还理他,只管自己缩到墙角睡去了。刘拓也不再耽误,去拉那门。那门应声洞开,露出昏黄的光来。刘拓探出身子看去。原来还有一节弯道,也不再犹豫,提着剑往深处走去了。
走了数步,只见一间小房中,几个大汉围着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一个汉子坐着,一个汉子手持皮鞭,还有个汉子手持一把怪异的挖肉短刀。那汉子背着手站在坐着的汉子身旁,身型高大却又清瘦。一旁还有两个劳役,在一旁毕恭毕敬。刘拓此时已容不下都是些什么鸟人了。那当中的女子此时已遍体鳞伤,左眼已被生生挖去。
刘拓看得脊梁骨后生出一股滚水般的血直冲头皮,手中生出一股怪力来。只怕是一柄铁块也生生的扯作两段。刘拓大喊了一声:“狗贼!!”
这正是少年侠士终少年,左顾右盼两难全。无端生出三昧火,扒皮抽筋心难安。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