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除了很有必要的应酬,都只和陌陌窝在点春院里。她每天穿素色的衣裳,首饰只戴素银,不碰荤腥,自己为外婆戴孝。
严格按照规矩礼仪来说,她不应该也不能替外婆戴孝。教礼仪的嬷嬷见她如此,规劝了许多回,菲菲都不为所动。别的事情都很好说话的菲菲,在这一点上异常坚决。
菲菲和外婆的感情非同一般,将军知道这一点,因此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默许了。因着还小,规矩还在学着,所以在京城的头一年,菲菲这么朴素的形象并未出现在人前。
这一年里,四姐从十二岁迈到十三岁。而张氏带四姐赏了无数宴,确定了几个良婿候选,却始终没能下得了决心。
张氏首先考虑过荣国公府,她的娘家。荣国公府以前是非常鼎盛的家族,与其他三家并称“富贵荣华”四大家族。顾名思义,其他三家分别为:付国公府,桂国公府和华国公府。可现在的四大家族,完全当不起富贵荣华四字。从今上将他们权利收去那时起,四大家族渐渐变得没落。可四家还沉浸在以往的辉煌中不能自拔,自丑不知。荣国公府算是四家之中,心态稍微摆正,重新给子孙定位的一家。她娘家认识到了现状,却不想认命,还想奋力一搏,再闯一片天空出来。可是,真正的荣华富贵哪有那么容易?张氏仔细考量了一番,暂时把娘家放在替补名单里了。
张氏知道将军有个打算,就是将四姐儿嫁入皇家。圣人嗣众多,到年龄还未定下正妃人选的有二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其中二皇子年龄最长,据说是个冷漠凶残之人,否则也不能帮圣人收回那些世家大族的权利。四皇子和五皇子分别由顾妃和王嫔所出。如今,四皇子崭露头角,入主花城为代城主。五皇子万事平平,没有贤名恶名,没有功绩劣迹,但他为人和气,和所有兄弟都比较融洽。这个时代嫡庶分明,然而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实在资质太差。因而圣人有意无意的明示暗示,国只交给贤能者,让所有的皇子都看到了登顶的希望。但张氏直觉五皇子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不过将来不管谁当皇帝,五皇子的富贵闲王大概是跑不了的。所以,张氏很看好五皇子,把他作为候选人之一。
其他候选,张氏还在陆陆续续相看和考量,跟着就到了第二年春天的百花盛会。
这百花盛会每三年一次,是整个大宇朝的狂欢节。
百花盛会足足持续一个月,有多种参与形式。其中最富盛名的是群芳谱,里面对最美的少女和最帅的少年进行了综合排名,榜上有名的必定是才貌双全者。群芳谱是广谱,入谱者多达百位。因而在群芳谱的基础上,还会选出十位少女给予花仙子称号,十位少男给予赏花公子称号。上谱的女子,不论出身,都可平步青云,得个好归宿或者贵人赏识。
如果已经过了十六的年龄,或者已婚,也没关系,还可以参加名花评选。随便带着什么植物,不论是千娇百媚的芍药,还是路边行人均可踩一脚的狗尾巴草,只要独立装盆,都可参与十大名花评选。但百花盛会的历史上,还没有谁敷衍的拿着一盆狗尾巴草来参加的。实在不想准备盆花,没有关系,还可以参与十大名花评选的投票。
对花卉非常热爱的话,还能进一步参加花商举办的花展。每个展商会推出十种花,让大家竞猜,全部猜对者由商家提供奖励。为了凑热闹和打开知名度的花商,选出的十种花,不会那么名贵和偏门,只要大概猜对,都能领到店家准备的一份礼物。而比较大型和自信的花商,则会拿出看家本领,全部猜中者能在店里随意挑选一盆带走。这样的诱惑是巨大的,因为好的花,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贵族可以参加大众的百花盛会,看看民间的公子才女,赏赏花买几个盆花回家,只当是图个乐子。但绝对不会让自家的闺女参与比拼,入群芳谱,作天下谈资。
贵族有贵族的玩法,于是后来在百花会期间,也举办一个赏花会,叫做百花宴。百花宴由皇家组织,在皇宫进行,为期只有一天,参与的闺秀必须有邀请才能入内。受邀者条件苛刻:一是必须年十五以内;二是必须尚未婚配;三是必须四品以上大员的嫡女。这样一层一层卡下来,能够受邀参加的闺秀就少之又少,每一届也就三四十人的样子。受邀参加的闺秀,只有十一岁以上是必须比试,十一以下自愿参加。每一位贵女一生有且只有一次比试的机会,所以大多数都抱着谨慎的心态,不到十一不参加。但也有例外,那就是评判者认为这一届的贵女都表现太差,无法给出三甲,就可以指定尚未展示的其他闺秀参与进来。比试只评三甲,三甲将有及其丰盛的封赏且将荣幸地由圣人赐婚。
菲菲每个月会去给方将军请安几次,很早就从方将军那得知她也要参加百花宴的事情。
虽然菲菲才九岁,可因为要入族谱记作嫡女,为了好看,被硬生生加了两岁,对外称作十一岁。若是把菲菲往小了写,也不是不可以,但一方面耽误她的婚嫁,另一方面将来的夫君怕也会不喜。不管什么时代,大多数的男人都喜欢小女人,而不是装嫩的女人。
菲菲第一次去参加百花会,肯定不能立刻就下场比试,观摩是主要目的,但也要有被点名的准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方将军有两大爱好,一是喝酒,一是下棋。每次吃饭必有酒,多少不论,也不喝醉。而菲菲每次见方将军都是等他休沐,去书房找他,而十之六七,他都在和幕僚下棋。然后剩下的三四分,又有一半的机会会被强迫和他来一局。
菲菲没什么天分,但记忆不错,要不她能那么容易的记下许多的花草?输过几次之后,方将军为了增加下棋的乐趣,给了菲菲几本棋谱,让她学习。曲线搞定了棋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