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呢?”沈莫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龙御宇忙命人把孩子抱了过来放在她的身边,仔细的盯着小家伙瞧了一遍,笑着说:“这双眼睛,长的像你!”
这个软绵绵,全身通红的婴儿像一只光秃秃没毛的红皮猴,脸上的皮肤皱巴巴的,着实不好看,沈莫不禁皱了皱眉头。
过了几天,沈莫才知道生产的那天发生过什么事情,不禁感到愕然,随即心里忐忑不安,这个孩子该不会是虫子变得吧。蓝欣在月子里精心伺候沈莫,不让她沾染一点寒气,更不让她有一点点愁闷。
在沈莫的坚持下,这个孩子取名叫做龙正,沈莫希望他长大以后能够做个正义的人,不要像自己的阿爸这般行径。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沈莫的担心也渐渐的消散了,阿正是个很正常的孩子,跟普通的小孩一样,并没有特别的地方。他很聪明,长的也很漂亮,额头,眼睛都长的像沈莫,又很机灵喜庆,最会讨人欢心。龙御宇对这个孩子也很宠爱,比之前的几个孩子都要疼爱,几乎每日都来逗阿正玩一会。
难得的是,老苗后也时常来看阿正,还送过来许多小玩意儿给他。阿正特别的调皮,每日里像是一匹脱缰的小马驹,弄的带他的苗婆十分费劲。这样平稳的日子,让沈莫几乎把祠堂给忘记了。
一天夜里,突然一个惊雷炸在头顶。沈莫从睡梦中醒来,心痛难禁,不由得抓紧胸口的衣服。阿正也被吓醒,哇哇大哭起来,盘在他身边的黑龙蟒蛇缓缓起身,探头去哄他玩,可阿正还是止不住哭泣,沈莫强忍着心痛,把他抱在怀里哄着。岂料他却哭的更加厉害,声嘶力竭,简直要晕过去。
守夜的苗婆抱起阿正,念诵了一段很长的话语,说也奇怪,阿正听了之后,却甜甜的睡着了。苗婆把阿正放在摇篮中,对沈莫说:“夫人若有空,还请去祠堂为阿正少爷多多烧香祈福!”
阿婆的身影,蓦然浮现在沈莫的脑海中,数月不见,不知道她是否找到能褪去
皮肤上蛇纹的法子。天刚亮,沈莫就起了床,梳洗过后准备去祠堂。
龙御宇迈入屋中,老苗后怕阿正扰了他的睡梦,特意嘱咐不让他勤留在月桂堂过夜。他刚进屋就问道:“昨夜好大的雷雨,没吓着你们吧?”
沈莫没理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龙御宇追上来问道:“灵犀,你要去哪里?”
“替阿正烧香祈福!”沈莫略带怨气,冷冷的答了一句“你且忙你的去吧!”
“我陪你去!”龙御宇上前来挽住沈莫的手,握的紧紧的,甩都甩不开“昨天是我不好,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就没有过来陪你们,以后不会这样了!祠堂前的空地,我刚排好八卦阵,你不熟悉,万一走错会出事的,我同你一起!”
“八卦阵?你怎么会排这种阵法?”沈莫不禁诧异的问道,暗忖莫非苗寨之中也有汉人甚至精通汉学的高手在此。
“认识的一个朋友帮忙。”龙御宇轻描淡写的说道:“原来的布局,我稍稍修改了一下,取用九黎宫的特色,我说给你听……”
原来的八卦阵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被设置成蛇沼,毒蜂巢,尸蚁窝,蜈蚣穴,蛛网,金蟾池,蝎冢,鳖坑。若是不懂得此布局,就会步入到这些陷阱中。
龙御宇得意的说:“我还有后续的一系列计划,很惊艳,残忍的有趣。这份蓝图将会慢慢实现。到那时,九黎宫就会固若金汤,再没有人敢贸然进犯!”沈莫顿时觉得握着自己的那双手,不能称之为手,而是怪物的爪牙。早晚有一天,龙御宇会被这些毒物所害,生不如死!
跟着龙御宇,沈莫默默的记下生存之道的口诀和步法。有他在,阿婆是无法跟沈莫说话的,在祠堂中阿婆永远都是一只被惩罚的影子。替阿正上了香后,沈莫虔诚的跪在蒲团上,祈求上苍,好好的保佑这个孩子,就算以后自己不在他的身边,他也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蓝欣常常到月桂堂来,她很喜欢阿正,逗着他玩的很开心。阿正也很喜欢蓝欣,在她的怀里比在沈莫怀里还开心。有时候,沈莫看见他们的笑容,觉得他们更像一对儿母子。
阿婆真的找到了祛除沈莫身上花纹的办法。
这天沈莫刚到祠堂,阿婆就兴高采烈的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还摸了摸沈莫的脸庞“灵犀,你把身上这层花纹去掉,保准是个大美人!”
沈莫想了想,摇摇头,这层花纹就是一层坚固的保护壳,如果没有了它,自己在九黎宫内就再也没有隐私。就算有一天侥幸逃了出去,也会被他们轻易找到。
沈莫绝不会这么做!更何况龙御宇很痴迷这些花纹,称它们是上天的恩赐,还要靠它替阿正争取更多的宠爱,万一哪天自己消失了,阿正有了宠爱就不会受到牵连和惩罚。
有一天,蓝欣正在轻轻拍着阿正哄他睡觉,沈莫跟她开玩笑似地说:“蓝欣,阿正这么喜欢你,干脆送给你好了,你来做他的阿妈,好不好?”
“好呀!”蓝欣满口答应“我一定待他很好,视如己出。你且去忙你的事情吧,不要劳心,不要挂念!”她似乎能窥见沈莫的内心想法。
“那我岂不是要付给你很高的酬劳?不知道我出不出的起这个价钱?”沈莫戏谑的问道。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相信你做的到!”蓝欣说话还是那么优雅从容。两人相视一笑,屋内的气氛十分温馨。
筹划好一切后,沈莫已经开始准备自己的离去了。六月多惊雷,更多闪电,九黎宫处在山腰中,地势高,有时候甚至会有滚地雷。当它过后,周围的树木都会被烧焦,所以沈莫决定借雷遁走。当她把这个计划告诉阿婆的时候,阿婆不无担忧“你确定用人骨架拼上动物肉烧焦后能够瞒天过海?”
“应该,也许,大概没问题吧!被雷击后,肉焦了根本就看不出来!”沈莫从没试验过,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
阿婆沉默了,半晌说道:“你想走,我来成全你。反正我这把老骨头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更何况我曾受过沈三针的救命之恩!就当是我还给他!”
“这怎么可以?阿婆!”沈莫绝对没有想到阿婆会说出如此的话来,不由得心绪激动。
阿婆紧紧的抓住沈莫的双手“灵犀,你真是个很有天分的孩子。你要答应我,这两年来你所习得的医术一定要好好钻研,终归有一天,你会发现,它们会让你变得更加不同!”
天气闷热起来,相信不久后必有大雨。蓝欣来到月桂堂看望阿正,他睡着了,一副甜甜的笑容,还有口水挂在嘴角。沈莫此刻觉得阿正让人无比眷恋,这小模样,怎么看也看不够。
“下雨时,你要提前关好窗户,小心雷电!”沈莫叮嘱了蓝欣一句。
半晌,蓝欣才淡然的回了一句,带着掩饰不住的伤感“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空气就特别的闷热,天上的云层很厚,一层叠着一层,看样子老天是蓄势待发,也许会有一场大雷雨。沈莫站在月桂堂前,抬头看着天空,今天也许是个好日子。
龙御宇今天比较忙,跟沈莫吃了午饭后就急匆匆的要离开,他说有个朋友介绍了几个汉人来九黎宫做客。沈莫随口说道:“我们要见他吗?”
“不用!”龙御宇摇摇头,脸色却不好看。沈莫觉察到了“你们之间有过节,还是你根本就讨厌汉人?”
龙御宇若有所思“他们来这里,只怕是别有用心,我怀疑他是来寻人的。”
沈莫闻言心里一动,寻人?莫非是爷爷搭了关系来找自己,那可太好了!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几分喜色,龙御宇瞧见了,脸色一沉,什么也没说抬脚走了出去!
出了月桂堂的门口,龙御宇招手让自己的亲随护卫田忠过来,伏在他的耳边小声交待“今天晚上,若是有人私闯月桂堂见灵犀夫人,就不要放他出九黎宫了!”
田忠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次来访的三位客人都是年轻人,两男一女,均是俊男美女看着十分养眼。可惜龙御宇心里阴暗,却见不得这样光鲜亮丽的汉人,对他们怀有敌意。
经过死亡之路的见识,三个人那小心翼翼,慎言慎行的行为让龙御宇很满意。落座在厅中,有介绍人在中间,相谈的还算是融洽,中途有位男子出去了一下,也许是迷了路,很久都没有回来。
此时,天色已经近了黄昏,空气更加闷热不堪。眼看着乌云黑压压的朝着山顶涌了过来,一场大雷雨马上就要降临。
这场雨,声势特别浩大,轰隆隆的雷声犹如战场擂鼓,震耳欲聋,道道强烈的闪电撕裂夜空。沈莫知道,这是自己要离开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