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有多少针,能定住多少毒虫。我的这间屋子,下面就是虫冢,任凭你有万根金针,也难敌这无穷尽的毒虫!”老苗后恨得是咬牙切齿。
沈莫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几只毒虫也许还没什么,但是这么多,对于有密集恐惧症的她来说,真的是太恐怖了。只觉得一阵恶心干呕,胃里翻江倒海起来,毒虫还未近身,沈莫已经吐了个天翻地覆。
一阵笛声传来,这是贾湖骨笛的声音,掩着的木门被重重的撞开了。巨蟒吐着红信子扑了进来,毒虫在强大的气息之下,停滞不前。巨蟒把沈莫环了起来,动物天生有躲避天敌的本事,渐渐的,潮水般的毒虫退却了,从屋内那阴暗不见阳光的角落中退回到虫冢中去了。
“奶奶!”龙御宇出现在门口,强压住不满的口吻“你要惩罚灵犀,也应该先问问我的意思。是我自愿教授灵犀的,整件事情与她无关!您再这样,我会很不开心!”说完不顾老苗后的神色,抱着沈莫离开了。
沈莫躺在龙御宇的怀里,觉得这个男人好伟岸,然后对他真的很感激,感激的天地旋转,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中午了,经过一夜的休整,沈莫精神恢复些了,却见龙御宇依旧守在身边,多少有点感动“你怎么还在这里?”
龙御宇见沈莫醒了,哈哈大笑起来!
沈莫不明白他笑些什么,很是疑惑。龙御宇却搂着她的肩膀说道:“灵犀,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我简直太高兴了!”
这个消息对沈莫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她从未经历过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想过会怀孕,据龙御宇来说,居然已经两个月了。沈莫摸着小腹,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自此,月桂堂的苗女和护卫都增加了,沈莫也像只大熊猫一般被精心保护起来。为了平息老苗后的怒火,龙御宇主动提出让沈莫每日去祠堂诵经两个小时,一则为了惩戒,二则替腹内孩子祈福。沈莫一连几日都没见老苗后再派人召自己过去,想必是龙御宇做通了老苗后的思想工作。
龙家祠堂,规模很大,里面竖着几百副牌位,足足占据了五层。塔香一圈一圈的,不知道要燃到何年何月。沈莫跪在那黄色的蒲团上,总觉得阴风阵阵,有双莫名的眼睛死死盯住自己看。
沈莫心里嘀咕道,这里不会也养着许多虫子吧,千万别如此,赶紧双手合十,诚心拜了几拜。
每日里,祠堂里除了沈莫悔过诵经之外,还有一位老婆婆打扫。她看起来年纪很大了,藏青色包头之下,掩饰不住银白色的头发。可是仍然身体康健,满面红光,精神很好。
她们两个互不打扰,沈莫诵自己的经,老婆婆扫她的地!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些日子。
但是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祠堂中没有养猫,那些贡品又常常更换,倒是养了许多肥肥胖胖的老鼠。一日沈莫正在诵经,居然有只老鼠从脚边经过,吓了一大跳。不及多想,三根明晃晃的金针已经插入老鼠的头,腹和尾巴。它哼唧了几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老婆婆拿竹簸箕把老鼠捡走,回头来盯着沈莫看个不停,问道:“沈三针是你什么人?”
“我不认识他!”虽然听见爷爷的名字有点让人心颤,但沈莫不能留下任何口实让别人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老婆婆哼笑了一声“你的眉毛长的像他!”
“天底下相像的人多了,这并不奇怪!”沈莫反倒有点好奇这老婆婆的身份了,看样子她是位土生土长的苗人,爷爷并未到过苗疆之地,更不知道什么九黎宫。她又是如何知道爷爷的名字呢?
老婆婆似乎看穿了沈莫的心思,并不多说,只说了一句“以后你就叫我蓝阿婆吧!”依旧接着扫地。从那以后,隔三差五的拿些点心水果来给沈莫吃。有一次,居然带来了一木碗饺子,配着一碟腌制的酸笋,十分美味。沈莫一口气全吃光了,追问道:“阿婆,酸笋还有吗,干脆送我一坛子好了!”
阿婆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收拾了碗碟,不再说话。
沈莫的肚子开始凸现,而胃口也在与日俱增。诵经两个小时,中间还得饶吃一顿饭。阿婆总会变着花样带吃的过来,自然少不了一碟酸笋。她看沈莫吃东西的眼光特别温柔,有天冷不丁的问她“为什么喜欢吃酸笋?”
当时沈莫正在大快朵颐,说溜了嘴“跟家里常吃的一个味道!”半晌才觉出不妥,赶紧补充道:“我是说,跟家里买来吃的一个味道!家里附近有个大卖场,里面有专门卖酱菜的柜台,有很多种酱菜。”
阿婆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收拾完碗筷之后,悄然对沈莫说:“你在祠堂诵经这么多天,有什么感悟吗?”沈莫心想诵经能有什么感悟,其实自己也不过是随便念念而已。
“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阿婆淡然的说道。
“我想要什么?”此刻沈莫自己都疑惑了。
“生?死?只要你找到那双眼睛,就能找到答案!”就像所有世外高人一样,阿婆也是说半句,留半句。至于眼睛,沈莫听明白了,在这祠堂中,真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
既然那双眼睛隐藏在黑暗之中,如果把黑暗驱散,是不是就能看见它了。沈莫让阿婆点燃灯笼,把所有的角落都照亮,可是,说也奇怪,角落中却什么也没有。
阿婆笑了,她说:“这双眼睛,要靠人的心才能发现!”
“这双眼睛真的存在吗?”沈莫难掩心中的疑惑“阿婆你见过吗?”
阿婆点燃一炷香,虔诚的敬上“我虽然没见过,但这是苗族的一个传说,九黎宫的龙家祠堂中,存放着蚩尤神留下来的天书。它拥有无穷的神力,可以让万兽听从人的指挥,可以让大地上长出仙药。”
听到这里,沈莫就明白了,原来是个传说,不过是代代相传的故事罢了。我们不也是时时刻刻都在神化我们的祖先吗。
可是,当沈莫一个人独处闭着眼睛跪在蒲团上诵经时,却真真切切的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等她回头去寻找时,却什么也没有。沈莫开始怀疑有人在监视自己,一定是爱孙心切的老苗后,她怕自己不肯真心悔过,所以才派人在暗中盯梢。
沈莫心想“如此这样,我就要你好看,哼哼。”
沈莫平静的屏住呼吸,靠着潜意识里的敏感,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的眼睛在一点点移动。她猛然转身,数枚金针已经飞过去,正中目标。可是并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呻吟声,难道监视自己的不是人?
幸亏沈莫早做了准备,在银针上涂了百和香。她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景泰蓝粉盒,打开来,猩红的朱砂中卧着一只蓝莹莹的蜘蛛。它从盒子里爬出来,循着百和香的气味而去。
沈莫小心翼翼的跟在蜘蛛后面,眼看着它爬到墙壁上,却突然消失不见了。难道这墙上有机关。她用手把整面墙仔细的摸了一遍,却没有收获。拿来盏灯凑近了,仔细的敲,终于找出了线索。
原来这面墙上画着一幅很难辨认出来的画,更因为年岁久远,如果不是特别特别仔细的瞧,根本就分辨不出来。这幅画图形很简单,是六幅动物图案陈列成一个圆圈。顶部是蜈蚣,底部是蛇形,左边两个是蜘蛛和蟾蜍,右边两个是蝎子和蛇形,看起来是五毒。只是为何有两个蛇形,沈莫就不明白了。六个动物图案处有些缝隙,刚好可以让毒虫钻进去。
隔了几天,沈莫凑齐了五毒,将它们分别放在对应的图案上,片刻之后,毒虫就钻入缝隙中不见了。可是眼前的这面墙仍然没有丁点动静,这是怎么回事,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沈莫只得向阿婆求教,她思索了很长时间,猜道:“天火地冰,顶部的是火蜈蚣,底部的应该是冰蛇。其他的蓝蜘蛛,金蟾蜍,黑蝎子和金线蛇你都找齐了。用金线蛇替代冰蛇应该不行!”
沈莫小声嘀咕了一句“古人真的有那么灵验吗?”
阿婆正色道:“不可胡说!机关里应该是对应毒虫的药物,若有一个不合适就不能打开!”
“蛇不是要冬眠的吗,怎么还会有冰蛇,难道是冻僵的蛇?”沈莫不解的问道。阿婆笑着说:“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冰蛇的确存在,形体犹如冰柱,能治愈大火烧伤等热毒。只不过不好寻!”
“老苗后的虫冢里应该有吧?”沈莫试探的问了一句,阿婆看了她一眼“你如果讨得她喜欢还会被罚到这里来?不过她的房间倒是进入虫冢的唯一通道!”
晚间,沈莫燥热的不能安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停的冒汗,一会唤阿美来打扇子,一会唤阿美去拿冰块。龙御宇纳了闷“已经入了深秋,你怎么还会这般害热?”用手摸了摸沈莫身上,果然是汗涔涔的。
“不知道,也许是孕妇体热吧,难受的很!”沈莫不得不提醒龙御宇“要是能随身带着不会化开的冰块就好了!”
龙御宇故作不解“世间哪有不会化开的冰块!”
沈莫急了,用手比划了一下,凑在龙御宇的耳边轻声说道:“冰蛇!”
“灵犀,你好厉害啊,现在连冰蛇都知道了,看来在祠堂里没少学东西!”龙御宇扑哧一笑,点了点沈莫的额头“你想让我去奶奶的虫冢里偷,对吧?”
“我可没说过让你去偷,这是你自己揣测出来的办法,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与我无关!”沈莫振振有词,心里暗喜不禁宽心躺下睡觉。龙御宇看了看她的背影,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日中午,龙御宇神神秘秘的跑来月桂堂“灵犀,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给你!”说完掏出一只青色的瓦罐,揭开盖子,轻轻的倒在桌子上。筷子长的一条小蛇,遍体素白,晶莹透剔,淡黄色的眼睛,连蛇信子都是黄色的。沈莫从未见过如此可爱的小蛇,不由得满心欢喜!龙御宇把它环在手镯上,戴在沈莫的手腕上,果然冰冰凉凉,让人觉得遍体舒泰。
祠堂中,沈莫再次把五毒和冰蛇分别放在对应的图案上,它们倏忽的钻入墙壁不见了,等了好大会,只见几股青烟从墙壁中冒出。咔嚓咔嚓咔嚓,牌位后的墙壁上裂开了一道窄窄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