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闷葫芦才醒转过来,犹觉得浑身无力,挣扎着坐起来。看见施小青呆呆的坐在一旁,凉风吹过,杂草乱动,一如人的心绪。
“回家!”闷葫芦一向说话言简意赅,挣扎着站起来,步履踉跄。施小青赶上来扶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拦到辆车,回到了沈家老宅,此刻已是深夜。
厅中,大家都在,他们三人一去就是一整天,沈莫和梦蝶梦雪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禁心里着急,执意要等着。
见到施小青搀扶着闷葫芦进的门,而田立恒不见了踪影。大家都是满腹狐疑,梦蝶和梦雪赶紧左右扶着闷葫芦坐下,沈莫见他一脸疲态,赶上来捉住他的手腕把脉,一会功夫说道:“体内蛇毒基本肃清了,再休息两天就好了。”
梦蝶听闻‘蛇毒’二字,不由得狠狠瞪向施小青。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沈莫也搞不清楚状况,转过头去问施小青,只见她紧紧的咬着嘴唇,不发一言,突然噗通一声跪下,泣泪不止,“是我们对不起你!如今我回来认错,责罚打骂,任凭你处置,我绝无怨言!”
她的举措更加让大家摸不着头脑,此时,花子容冷冰冰的问道:“田立恒去哪里了,是不是回苗疆了?”
“他不是叫李恒吗?”梦雪难掩疑惑,问了一句。
“他的真名是田立恒,跟我同姓。只不过我随了母姓改姓花,他同我阿爸一样,都是九黎宫的侍卫。”花子容淡淡的解释道。
‘九黎宫’三个字,对于沈莫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她一下子瘫软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呆若木鸡。花子容同样面无表情,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
梦蝶赶上前连叫了几声“阿莫,阿莫!”沈莫这才回过神儿来,凄凉一笑:“要来的终归会来,要躲的始终躲不过去。天命如此,因果循环,无人能改变!”说完摇摇晃晃的走到自己卧房,紧紧的关上了门。
沈家老宅这个寂静的庭院中,谁也不能安枕,各有各的心思和想法。潘多拉的盒子已然打开,就再也没有办法合上!
沈莫觉得自己的天空一下子失去了颜色,就连血液,也变成了黑色。她把自己关在卧房里,谁也不见,不吃也不喝,情愿就这样了断于世。
这天夜里,一轮圆月挂在半空,洒下清清冷冷的光,万物像是披了一层银纱。沈莫轻轻的开门出来,来到花圃,看着自己亲手种植的一株株花草,多少个难捱的日子,她就是靠着这些花草活过来的。
对她来说,花草就是亲人,朋友。它们没有坏心眼,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禁锢,没有背叛,只会安安分分的在哪里,等着你,陪着你!
花子容也出来了,这几天里,他也备受煎熬,但是他真的需要一个真相。轻轻的问了一句“你不是灵犀夫人,对吧?”
一片沉默,良久之后,沈莫平静的答道:“我是!”
花子容苦笑了一声,“原来田立恒说的是真的。灵犀夫人,灵犀夫人,多少人因为灵犀夫人的死而遭殃。可谁又会想到,真正的灵犀夫人却远在千里之外。”
“很多人遭殃?怎么会这样?”沈莫并不知晓这样的结果。
“一年前,九黎宫突发火灾,苗王最心爱的女子灵犀夫人丧生火海变成焦炭。苗王悲痛欲绝,迁怒于护卫田家。我的阿爸,饮下一杯清酒才得以回家,他跟我说阿妈来接他了,嘱咐我出来找一个人。只不过他不知道,我消失在山路的尽头之后,又从小路折回花垣镇。我的阿爸,体内蛊虫反噬,痛苦异常,最后抱着阿妈的衣物跳入崖中。我根本没来得及阻止,只看到了阿爸跳崖的背影……”花子容掩面痛哭起来,“就连田立恒,也是被七阴针射中,导致手脚尽残,寒毒侵体,痛不欲生!”
沈莫听闻这样的结局,不由得心里冰凉一片,这是她从未想到过的后果,本来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有后患,却着着实实的害了别人!望着痛苦的花子容,一时之间,真的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安慰他,只得拍拍他的肩膀!
沈莫问花子容,“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一定很恨我,如果你要报仇,我不会还手的,来吧!”说完闭上眼睛,抬起头颅。月色勾勒出她的面庞曲线,是那样的柔美。
突然,一把明晃晃的弯刀横出,勾在花子容的脖颈处,是闷葫芦。
花子容笑了笑,“我一点也不恨你。想那九黎宫是什么地方,你能逃出来,必是九死一生。若不是对那个地方深恶痛绝,岂能受这样的苦楚。苗王喜怒无常,我的阿爸,就算不是因为灵犀夫人的事情,或许他日又会以别的事情获罪。况且临行之前,阿爸嘱咐我说找他的救命恩人,我花子容不是那等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
闷葫芦这才把弯刀收起来,插回靴筒之中。
“只是……”花子容沉吟一下“田立恒逃回苗寨,必然会向苗王通风报信,大麻烦恐怕是躲不掉了。”
“这该如何是好?”沈莫长叹一口气,“天要绝我!倘若让我再回到九黎宫,我宁愿自裁,长眠于老宅花圃中。”
“我帮你!”花子容和闷葫芦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彼此互看了一眼。
“还有我们!”脆生生的女声响起,梦蝶和梦雪也推门而出,来到沈莫面前。两个人一左一右搂着沈莫的肩膀,“好姐妹,我们同心同命!”
“你们俩个就不要趟这个浑水了!”沈莫虽然心生感激,但是不忍连累梦蝶梦雪两姐妹!
梦雪扑哧一声笑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初次见面只是个巧合吧,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你了,那次也是特意寻访!”
梦蝶抿嘴一笑,“沈爷爷前几年曾经游历到我们的济世堂,跟我们的爷爷庄宴是铁兄弟。当他见到我们一对儿姐妹时,说自己也有个孙女,叫做沈莫,最是乖巧听话,为人十分仗义。若是我们相见,一定会亲密的如同亲姐妹。当下两个老人就指了我们做金兰姐妹。后来我们想出来闯荡,爷爷吩咐我们先寻到沈家,呆上三个月才能再去别处。岂料我们一呆下来,就舍不得走了!”
言毕两个人在沈莫的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下,脸贴脸的靠在一起。沈莫顿时感觉有股子暖流通过全身,特别特别舒服。
如今,五个人紧紧抱成团,同仇敌忾,开始凑在一起共商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