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的皇城就像是一片黄色的海洋,看不到边,望不到头,最高最高的地方,许多屋檐似乎穿入云层,每当风儿吹的起劲的时候,就见它们犹如波涛汹涌。听说这座皇城自沧瞑国开国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如今已历经千年,如此气势恢宏仿如仙境一般的杰作,真不知当年动用了多少能工巧匠?
皇城之内每隔几步就有一个侍卫,腰间别着大刀,肩上扛着弓箭,外界人传言,如果不是皇城之中少年皇帝的接见,怕是一只蚊子都无法飞的进去。当然那只是世俗人的说法,因为他们只不过是一个个混吃等死的可怜人,一场旱灾就能够攻击的他们生不如死,他们的眼里只有粮食,吃饱了就开始谈人是非聊天聊地,除此之外毫无作为。
在皇城正对面的远方,一座大山和它相对而立。一个高手站在顶峰之上,那高手是个有故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高处不胜寒,我早已知道了这种寂寞深入骨髓的感觉,就如同一杯撕心裂肺的烈酒,然而酒终究是酒,喝的次数的多了,也就有了酒瘾。我看着山脚下就像是一只只蚂蚁一样的行人,突然间难过的想要哭泣,如今我是一个鲜有敌手的绝世高手了,但我为自己感到可怜。山脚下那一对对勾肩搭背的恋人,隔着一座大山的高度都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幸福,一种简单且快乐的幸福,而在若干年前,我就失去了这样的幸福。
往事如风,想起过往,我的泪终于漫上眉梢。
我也曾是沧溟皇城里的一个皇子,打小聪明,深得父亲喜爱,朝中大臣多有议论,觉得将来皇位继承非我莫属。那时我还小,但我觉得自几生性桀骜不驯,是个自在人,皇位对我没有半点吸引力。如果皇帝爹爹支持,我想着等自己稍大点儿的时候到沧溟王国的每一个地方闲逛,终其一生也无怨无悔。无拘无束,到皇城之外的每个地方肆意游荡,那才是我向往中的生活。
我这样想,可不代表所有人都这样想。皇帝爹爹曾告诉过我:“皇位就像是一座被屁股压在底下的宝藏,然而用屁股遮着的宝藏终究是太显眼了,这世间没有人不觊觎它,恨不得把它坐在底下,所以我一面要为了国家励精图治,一面要防范可能在明里暗里要跟我争夺皇位的人,所以我真的好累。”
皇帝爹爹不止一次的说过要防范于未然。可是外敌容易防,家贼却难防。
那一年的春天,格桑树上开满鲜花。四月里开始下雨,一连下了有半个月。终于有一天雨停了,太阳露出久违的笑容,皇帝爹爹拉着我和我母后来到他的御花园,他吩咐人做一些我母亲最爱吃的陷花饼,说是好久没召见我母亲了,所以趁天气好,一家人正好可以吃饼谈天。
可是,端饼来的不是点心房的人,是一个腰间别着一把长剑的人,而那人身边,正站着我的叔父。
叔父挽着胡须冷笑,他说:“给你介绍个人吧!我身边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就是月牙阁阁主长剑寒轩,他本不过问世事,可我三番五次去求他,感动了他,所以他答应下山帮我,他可真是个高手,看他杀人好像会过瘾,仅是一会儿就杀光了你的所有侍从。”
皇帝爹爹听了他的话,脸上瞬间爬出许多汗水,我第一次从高高在上的皇帝爹爹脸上看到了恐惧的神情,那种神情比我后来许多年间见到的每一个死人都要来得可怕,我也在一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瞬间觉得双腿发软。
“我对你不薄呀!你为什么要勾结外人来害我?”皇帝爹爹咆哮道
“俗话说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你就认命吧!”叔父又是冷笑一声。
皇帝爹爹被彻底激怒,他亮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可是他没来得及动手。只见一抹月光闪过,皇帝爹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被利刃划过的痕迹,脖间鲜血喷涌,皇帝爹爹扭曲着脸不甘心的倒下。可能皇帝爹爹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死的,但我却知道,他是被那个叫做寒轩的人杀死的,我没看清楚他出剑,但我却看见父亲刚亮出匕首的那一刻他已经把剑别回腰间。
皇帝爹爹倒下了,叔父乐不可支的踢了躺在地上的可怜人一脚。他对我母后说:“现在你是要跟我过?还是为你的窝囊皇上殉情?”
母后没有说话。她拉起我的手,然后竟然带着我飞向空中。我在空中紧紧抱着母后,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身边,或者说是这世间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有自己的秘密。比如叔父的阴谋,皇帝爹爹袖子里的匕首,母后会飞的绝技,还有从天空中望向下面时皇城里兵戎相见的两方士兵。
母后带着我降落在一片小树林里,然后我们见鬼一般惊叫出声,因为我们看见那个叫做寒轩的人就站在我们面前。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母亲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我是高手”
“那么你杀了我,留下我儿子好不好,任他在这片树林自生自灭行不行?”说着母亲跪了下来
“不行”那个男人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这一生答应过人的事情还从来没有食言过的。”
母后见求也没用,于是她决定最后一搏。她就像是皇帝爹爹那样亮出了袖子里的匕首,但她死的更可怜,又是一抹月光闪过,母后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奔血的裂隙,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她竟然被剑气杀死了。
那个叫寒轩的男人慢慢向我走来,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精致的脸,可是右边脸颊上却有一条被剑划过的痕迹。他静静的看着我,双眼平静如水,却又好像惊涛澎湃。
他问我:“你怕不怕死?”
我说:“你下手那么快,能死在你手下不会太痛苦,所以我不是很怕”
他笑了,叔父口中不苟言笑的男人笑了。他说:“虽然你是我见过的年纪最小且拍马屁最和我意的人,无奈我答应了别人,所以我一定要把你杀死!”
说着他慢慢向我这来,这一次,他慢慢的拔出腰间的剑,似乎有意要让我死不痛快。
看着他长剑上面残月一般的光芒,我急的当场哭出声来。